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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十萬“追剿”部隊,遠遠地甩在烏江以南、以東。唯一進展較快的薛嶽的中央軍,忙著搶佔貴陽去了。駐守黔北的黔軍,不是紅軍的對手,一觸即潰,聞風喪膽。這樣,紅軍進入遵義之後,終於有了喘一口氣的機會。本來,在黎平會議上,就已經決定“相機召開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這個機會終於到來了。在遵義,有了半個多月相對安定的日子,這為召開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提供了機會。遵義會議是中共黨史上極為重要的會議,然而遵義會議卻“被史家稱作‘黑角’”鍾美:《遵義會議考》,香港《中報月刊》,一九八六年一期。遵義會議成為歷史研究中的“黑角”,是因為有著許多難解之謎。這些謎的產生,是由於會議所留下的原始文獻太少了。慢慢地、細細地考證,這一“黑角”才終於日漸變得清晰起來。
遵義會議召開的日期,便曾是一個令歷史學家困惑頗久的謎。
在一九八○年以前出版的種種史著上,均稱“遵義會議從一九三五年一月六日至八日,開了三天”。李德的《中國紀事》中也說,遵義會議於“一九三五年一月七至八日”舉行。隨著研究的深入,這一日期成了問號。因為不論從紅軍司令部的多封電報,還是國民黨部隊的多封電報中,都可查明遵義是在一九三五年一月七日凌晨被紅軍攻克的,那麼,遵義會議怎麼可能於一月六日至八日在遵義召開呢?於是,歷史學家倒過來追究“一月六日至八日召開”的依據。原來,遵義會議在當時唯一傳世的文獻,是會議透過的決議,即《中共中央關於反對敵人五次“圍剿”的總結決議》。這份決議收入中國人民大學一九五七年出版的《中國革命史參考資料》第三卷。決議上標明“一九三五年一月八日政治局會議透過”。透過之日,亦即會議結束之日。與會者記得開三天,也就是“一月六日至八日”。李德記得開兩天,也就成了“一月七日至八日”。再查下去,那本《中國革命史參考資料》所依據的,是一九四八年中共晉冀魯豫中央局編印出版的《毛澤東選集》上冊,內中全文收入了遵義會議決議。再查下去,查到遵義會議決議油印本,上面蓋著“抗日軍政大學第三分校”字樣印章。油印本上有一行字:“一九三五年一月八日政治局會議透過”。抗日軍政大學第三分校是一九三七年創辦的。這個油印本的出版時間,離遵義會議作出決議的時間不久,是很珍貴的歷史檔案。
再往下查,查不下去了——因為查不到遵義會議決議的手稿。
歷史學家只能得出這樣的結論:由於刻印蠟紙者的小小的筆誤,給歷史學家們開了個不小的玩笑,造成一九八○年前對於遵義會議召開日期的錯誤推定!那麼,遵義會議究竟是什麼時候召開的呢?中央檔案館儲存的一份署名“恩來”的電報手稿,一下子解開了這個歷史之謎:卓然、少奇:十五日開政治局會議,你們應於明十四日趕來遵義城。恩來二十四時“卓然、少奇”,即李卓然、劉少奇。文末“二十四時”,據電文內容可推定為“一月十三日二十四時”。這一份簡短的電報,表明遵義會議是一月十五日召開的!
真是“好記性不如爛筆頭”,尤其是人們對於日期之類數字的記憶最易模糊。儘管遵義會議的出席者還有多人健在,但誰都記不清確切的日期。誠如中共“一大”的召開日期,多年來一直定為“一九二一年七月一日”,經過反覆考證才確定為“一九二一年七月二十三日”。周恩來電報的發現,定下了遵義會議的準確的時間座標。至於油印本上為什麼寫作“一月八日”,有人作出解釋:一定是起草者的字跡太潦草,而且是用阿拉伯數字簽署日期,“17”寫成像漢字中的“八”字,造成了蠟紙刻印者的筆誤。當然,這種解釋只是解釋而已。反正那油印本上的日期,肯定是印錯了!遵義會議的會址一度弄錯,終於查清;召開日期也曾陷入迷誤,也終於弄明。然而,還有許多問題,處於歷史的“黑角”之中:哪些人出席了遵義會議?出席者在當時的身份是什麼?會議開了幾天?會議是按什麼程式開的?出席者的發言內容是什麼?決議是怎樣產生的?誰執筆?是在遵義會議上當場透過的嗎?為什麼決議收入一九四九年版的《毛澤東選集》?起草者會不會是毛澤東?……
第七部分:遵義曙光逐步查清歷史的“黑角”2
歷史學家在探索著,一次次走訪健在的遵義會議的出席者。出席者們的回憶,固然為解開歷史之謎提供了許多線索;但是,原始文獻的發掘,依然是歷史學家所十分關注的。令人遺憾的是,那麼多年,關於遵義會議的原始文獻,只找到一份決議油印本。一次重大的進展,發生在一九八二年——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