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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席中共“六大”的負責人時,便和李立三有過小小的爭論。那天,斯大林穿了一身軍裝,一雙肥大的皮靴,在莫斯科一間小型會議室裡,會見中共領導向忠發、周恩來、蘇兆徵、蔡和森、項英、瞿秋白、張國燾、李立三。斯大林分析中國形勢時,說:“中國革命形勢現在還是退潮而不是高潮,但正走向高潮。現
在處於兩個高潮之間。”可是,李立三發言時,卻說:“中國還是處於高潮。”
斯大林搖頭,拿起一張紙,用紅鉛筆畫了兩個波浪,指著波浪間的低處說:“中國革命正處於這個地方。在低潮時也會有幾個浪花的。別把這浪花當成高潮!”這一歷史性的小插曲,準確地折射出李立三的“左”的急性病。那個年月,“左”是流行病。共產國際也“左”,周恩來有時也“左”。不過,周恩來畢竟穩健,經驗遠比李立三豐富,因此李立三的“左”病常受周恩來約束。誠如李維漢所言:“恩來走後,立三更加獨斷專行,政策越來越‘左’。有關中國革命的重大問題的決策,往往由他個人決定,黨的政治生活處於極不正常的狀態。”李維漢:《回憶與研究》,上冊,第三百○四頁,中共黨史資料出版社一九八六年版。
周恩來剛走,李立三便發表《準備建立革命政權與無產階級的領導》一文,鼓吹道:鄉村是統治階級的四肢,城市才是它的頭腦與心腹,單隻斬斷了它的四肢,而沒有斬斷它的頭腦,炸裂它的心腹,還不能置它於死命。要達到此目的,就要靠工人階級最後的激烈的武裝暴動。
李立三下令迎接“紅五月”,各地中共組織要舉行工人總罷工、總示威。五月一日是國際勞動節,那天,光是上海便組織了一萬多人湧上南京路遊行,結果使許多人被捕。可是,李立三卻以為“中國革命的高潮已經到來”,再不是斯大林紅鉛筆所畫的波谷。他聲稱:“現在的革命好比干柴,一根火柴就可以點燃,準備武裝暴動的時候到了!”李立三重蹈瞿秋白的覆轍。他又一次在中國掀起“左”的浪潮。他的登峰造極之作,是那篇《新的革命高潮與一省或幾省的首先勝利》,由中共中央政治局於一九三○年六月十一日透過。那篇檔案,被稱為“立三路線”的“綱領性檔案”。李立三以發燙的頭腦,寫下發燙的字句:
“新的革命高潮已經逼近我們的面前!”
“暴動的時候要到了,大家組織起來!”
“革命可以在一省或幾省區首先勝利!”
“準備一省或幾省首先勝利,建立全國革命政權,成為黨目前戰略的總方針!”
向忠發對李立三言聽計從,支援他的暴動計劃。有了總書記的支援,李立三也就“名正言順”地動用中共中央的名義,對各地下達暴動計劃:
組織武昌暴動!
組織南京暴動!
組織上海總同盟罷工!
李立三甚至異想天開,要把蘇聯西伯利亞的十萬華工武裝起來,投入戰鬥!甚至“蒙古在中國暴動勝利時,應在政治上立即發表宣言,與中國蘇維埃政權聯合,承認蒙古是中國蘇維埃聯邦之一,緊接著大批出兵進攻北方”!李立三這一系列“左”傾暴動計劃,又一次使中共蒙受了慘重的損失。
常言道:“吃一塹,長一智。”犯過“左”傾盲動錯誤的瞿秋白,此時的頭腦倒是清醒的。當他在莫斯科讀到李立三的《新的革命高潮與一省或幾省的首先勝利》時,他當即說了一句一針見血的話:“李立三發痴了!”
第一部分:毛澤東之前瞿秋白的復出和再度挨批
莫斯科車站,兩個中國男子匆匆踏上了西去的列車。他倆急於回國,照理說是應當乘東去的列車,但他倆一反往日的路線,取道德國回去。兩名中國男子,一個叫“斯特拉霍夫”,一個叫“伍豪”,即瞿秋白和周恩來。他們心急如焚,要趕回去制止李立三的“左”傾冒險錯誤。一接到李立三的《新的革命高潮與一省或幾省的首先勝利》,不光是他倆著急,共產國際執委會也著急了。於是,共產國際執委會立即與他倆一起,起草了《共產國際執行委員會關於中國問題的決議》。由於這份決議是在一九三○年七月二十三日作出的,又稱“七月決議”。他倆帶著“七月決議”,踏上歸程。為了避免萬一的意外使兩人同時被捕,在德國時周恩來先走一步,這樣,他於八月十九日先回到上海。八月二十六日,瞿秋白也回到他闊別兩年多的上海。瞿秋白和周恩來給頭腦正熱的李立三帶來了清涼劑——共產國際執委會的七月決議,來了個急剎車,結束了“立三路線”。
緊接著,九月二十四日至二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