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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湘進了宮門,隨行的宮人就引領著她往乾清宮走去。
這座龐大的宮城如記憶裡的它一樣莊嚴肅穆,處處透著皇權的威儀。
到了乾清宮外,太監示意止步,進內一轉後,約摸半刻鐘的樣子,便來引她進內。
宋湘跨了門,雙眼微垂望著地下,走了四五步,就提裙伏地:“臣女宋湘,叩見皇上。”
殿裡有了些許響動,隨後便有熟悉的蒼老的聲音道:“抬起頭來吧。”
宋湘就抬了頭,只見皇帝坐在當中的龍椅上,左右兩邊坐著陸瞻和胡瀟,倆人臉上都有些許緊繃。
皇帝微眯雙眼細細打量著底下這女娃,只見其二八年華,一張微豐鵝蛋臉,彎眉杏眼,鼻挺頜圓,倒是生得一副好相貌。
身上穿著淺碧夏裳,綴飾不多,又點綴得恰到好處,抬頭的瞬間她宛如一枝嫩生生的青荷披著晨露從湖水裡伸起了腰,姿態端莊,優雅自如。
皇帝看了眼旁坐的陸瞻,少年正眼定定地望著堂下,彷彿連魂魄都不知所蹤。
他說道:“朕知道你。早前那藥所李姓大夫家出事,是你遞的狀子,把周毅給送上了刑架;後來你又把周家滿門送進了監牢,連俞侍郎都因此罷了官;還有前陣子都察院出了個小案子,衙門裡有官員的眷施手段害人,跟你也有些關係。你一個大姑娘家,怎麼就這麼不消停?”
皇帝的聲音不大也不小,不溫也不火,但座下的陸瞻和胡瀟都不由地伸直了腰。
他這不止是歪曲事實,而且還是刁難人啊!陸瞻這也是看慣了宋湘的簡單裝扮,還是第一次看到他把自己捯飭的這麼精緻講究,少不得看呆了眼,但也還是被皇帝這番話給喚回了神。
他雖知宋湘見過皇帝,但前世皇帝又未曾直接與她接觸過,她哪裡知道應對?說不定她連皇爺爺什麼性子都摸不準!
陸瞻著急,不由看向胡瀟。
胡瀟到此大致也猜出來這爺孫究竟賣啥藥了,合著這是在打他這幹閨女的主意呀!倒也不意外,畢竟早前晉王妃讓他們結下這義親,就是為著這一著!
皇帝要考驗考驗未來孫媳婦,他自然不能攔著,但宋湘再老練,也沒見過這等場面,進宮見到皇帝叩拜已經不錯了,怎還能指望她在皇帝的挖坑之下對答如流?
這番話問下來,一般女子可沒幾個能頂得住了!
他忍不住拱手:“皇上……”
“你莫非是害怕你這義女露怯?”
皇帝睨過來一眼,這記激將法之下胡瀟便也無法再開口。
宋湘不信這幾件事皇帝能不瞭解,眼下他故意歪曲事實,自然是在考驗她。
想到這老爺子也不是沒度量的人,她略凝了凝神,便磕了個頭,說道:“皇上明鑑,李家那狀子,確實是臣女遞的,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天下之人,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因周毅而死的李家那三條人命,也都是皇上的子民。臣女給他們遞狀子,實則是為聖上的子民而鳴不公。”
話聽到這兒,皇帝微微斜倚的身子忽然就頓了頓,雙眼也綻著星亮而抬了起來。
宋湘繼續往下:“周俞兩家之所以落得那樣下場,乃周家失德害人在先,圖謀報復臣女在後,臣女斗膽仗著朝廷在皇上治理之下海清河晏,又仗著王法嚴明,這才挺起腰桿為自己討回了公道。自然結果也證明我大梁君王英明,這盛世之治名符其實。
“至於都察院一案,”宋湘微微一頓,道:“鬱之安的妻子佟氏為替其夫謀取升遷之道,得知臣女拜了胡大人為義父,便三番兩次來求臣女替其討職缺。
“臣女認為朝廷提拔任用官員自有規矩可遁,而臣女不過是個閨閣女子,豈能不知分寸插手衙門事務?
“故而將之拒絕,豈料卻被佟氏懷恨,設下毒計要害我。
“此事雖則險些令我名聲有損,但臣女也仍然為維護了朝廷所設立的規矩而自豪。
“臣女雖然時有在衙門露面,卻未有一件是臣女的本意,還請皇上明斷。”
她這話音落下,大殿裡驀然間也安靜下來。
陸瞻張著嘴坐著,對著氣定神閒卻仍然恭謹的她已呆成了石像,胡瀟臉上神色也精彩得很了……
皇帝目光深邃,臉上的淡漠早已消失不見。
從前皇后在時,也曾時常地傳官眷帶著小姐們進宮說話,皇帝就算在前殿,也總難免會撞見幾次。
拋開那些打小就跟著家裡長輩進宮走動的,譬如晉王妃這樣的不提,那些初初入宮謁見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