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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生氣了,其實,怪我不好,授人以柄,後悔也沒有用,以後注意就是了。”她這才拿起碗筷,吃了幾口又說:“你也別灰心,聽我姐夫講,上級早就注意到你,管文化的市長對你非常欣賞,對你們團長頗有微詞,尤其是小小一個劇團居然買轎車,影響很不好。你最好打個報告,向上級說明這件事的前因後果,取消處分不是沒有可能,甚至能讓你們團長玩火自焚。”
我明白了,她關心的是我的政治前途,想讓我走政界當團長。我吃飯不喜歡說話,不得不回了一句:“這不是等於奪權篡位了嗎?”
“那有什麼?”許琴對我的政治前途興趣級大,“是人家逼你的,處分你只是個開始,你願意整天穿小鞋?這叫一不做,二不休,你本來就有當團長的能力嘛。”我搖頭道:“怎麼可能?我才畢業兩年,哪有這麼年輕當團長?”她說:“怎麼不可能?我姐夫不過二十八,照樣當局長了,現在提倡重用年輕人,這是個機會。”我厭倦這個話題了,嬉笑說:“也許等到我結婚後,也會像你姐夫那樣,衝進官場打拼,說不定比他還厲害。”她很不配合我轉移話題,繼續說:“是啊,你的能力和條件比我姐夫好多了,他只會說大話拍馬屁。”
說大話拍馬屁的人才有前途,我缺的就是這個,不過,我不願意再討論下去。和許琴一起開伙這麼久,我第一次感覺吃得很飽。
我開始憎恨馬臉團長了,他不讓我聯絡演出、取消我的編導權利、吹毛求疵地處分我,我都恨不起他。我恨他是因為他的無能、平庸,讓許琴對我的期望一天比一天高。許琴巴不得我立即當上團長,最好來年也像她姐夫一樣當局長,接著,再往更高的官位爬。這是我不喜歡做的事,可是,許琴需要的是一個成功的男人。在懷城,當官或當有錢的老闆,是男人成功的標誌。後者我沒什麼希望,許琴也不喜歡惡俗的有錢老闆,我想成功,當官是惟一之路。也就意味著,我想得到許琴,非當官不可。
我和許琴的關係,到了一種相當微妙的階段,照說,她如此關心我的工作,和一個妻子沒什麼兩樣,我應該高興才對。老洪、呂大嘴等人,也已經把她當我的老婆看待,我卻有苦說不出。我和她頂多算一對情侶,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的情侶,區別只是我們不用別人介紹。我有許多限制,不能去學校找她,不能去她家找她,上班時間不許打她的手機等等,白天,我們不會成雙成對出現,晚上,她從不在我的宿舍過夜。兩人單獨在一起時,我最多能摸摸她的手,攏一攏她的頭髮,每次想抱抱她,她總是藉故閃開,更親呢的事,想都別想。最難以忍受的,是我們的交談內容,基本上離不開工作,我的工作或她的工作。我還不得不遷就她,常常強顏作笑,裝成興致勃勃的樣子。我之所以能夠忍受下來,是我喜歡她做我的女朋友,這是我小時候的夢想。
又到了一個週末,我和呂大嘴盤腿在舞臺上下象棋,已經半個月沒有演出了,大家閒得麻將也打膩了,換花樣消磨時間。
“將軍!”呂大嘴棋琴書畫皆通,下棋我不是他的對手,“哦,差點忘記了,馬臉要我通知你,市裡抽調人下鄉,他說讓你去,叫你準備行李,可能去兩個月,下星期走。”
我惱火地跳起,一腳踢亂棋盤:“他媽的,有完沒完了?老子又不惹他,這不是整人嗎?”呂大嘴才不關心我是否被整,叫道:“我靠,想賴賬呀?老子將軍了,算你輸,煙拿來。”我又是一腳,把幾顆棋子踢下臺,摸出僅剩的半包煙,全部扔給他。
“哈哈,明天不用買菸了。”呂大嘴心滿意足站起,“下鄉也蠻好玩的,吃農坑農,每天還有補助,我想去也沒機會。命苦啊,只好老老實實拿死工資,哈哈……喲,六點了,下班、下班!”
人走光了,空蕩蕩的禮堂只剩下我一個人。
“王八蛋,我操你媽!我操你十八代祖宗!”我在舞臺上放聲大罵,迴音扭曲了粗口話內容,外面的人就算聽到,也不知道我在罵什麼?罵累了,我把所有的棋子全部踢下臺,怒火漸漸熄滅。
下班了,該給許琴打電話了,我撥通手機說:“我媽叫回去吃飯?”許琴沉默了一會,輕鬆地說:“那你回去唄!”我說:“還有你。”她說:“你在劇團門口等我。”我高興得忘記下鄉的事,跳下舞臺,像衝刺一樣跑出禮堂。
我家搬到懷城後,許琴從沒去過。不是我沒邀請,是她不敢去。我們共同開伙有一年多了,期間她屢次推託,今天突然爽快答應,對她這種保守的姑娘而言,等於正式公開我們的關係。這兩年,我家也有了很大的變化,壞事是,爺爺、奶奶相繼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