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驗很豐富。你只須表現得像個文明的農場主,然後做你想做的事就行了。我想,你想做的一定是寫小說,你告訴過我你已開始著手。還有,你不必付房租。而且我保證,我可以為你增加一點額外的補貼,還有……(現在我不想多說)。我想請你考慮的最後一個也是最誘人的因素,就是古代的預言家那特曾住在離這農場不遠的地方,這個神秘的黑人曾使弗吉尼亞備受驚嚇。沒人比我更瞭解你對先知那特有多著迷。我一直無法忘記,當你還是一個高中生時,就那樣整天忙著擺弄那些地圖、圖示一類的東西,以及你能收集到的有關這個非凡人物的所有資料。霍布斯農場離這個預言家作他那恐怖的血腥佈道的地方僅一步之遙。我想如果你在此定居,一定能為你的創作獲取更豐富的素材,並能親身體驗更濃厚的故事氛圍。我始終相信你最終能寫成這本書的。請一定考慮這個建議吧,孩子。當然,我不必掩飾我個人對此事的興趣和想法。如果要留下這個農場的話,我確實迫切需要一個人幫我照看它。然而,如果你能實現我曾那麼渴望但未曾實現的作家夢,能有這麼一個機會住在那塊土地上,去親身感受、觸控、欣賞給予那個悲哀、傑出的黑人以生命的土地,我同樣無法掩飾我的快樂。
無可否認,在某種程度上它確實是誘人的。父親還在信中附寄了幾張柯達膠捲拍的照片,整個農場被茂密的山毛櫸林籠罩著,一幢十九世紀中葉的農舍坐落其中。除了需要為它刷上一層油漆之外,那裡的一切對一個想成為傳統南方農場作家的人來說,都顯得那麼舒適、愜意。到處飄著高梁的清香,一群鵝搖搖擺擺地從夏日茂盛的草叢中走過來,帶有迴廊的門廳寂靜無聲,老雨果或劉易斯從泥濘的拖拉機車輪那兒衝著我咧嘴一笑,雪白的牙齒和粉紅的牙齦盡顯無遺。一連串南方的田園風光在我的腦海裡閃現,這種誘惑確實令人難以拒絕。我忍不住又把信看了兩遍,心裡盤算著那幢房子,還有那片草場。所有這些似乎都像懸浮在半空中的田園詩畫,有一種過度感光的膠片效果。這封信打住了我的心,但我也知道,我應該從現實出發,剋制自己,我必須回絕父親的邀請。如果這封信早幾個星期寄到我手中,特別是我剛被麥克格雷炒了魷魚,正落泊、失意的那個時候,或許我會去試一試的。但現在情況完全不同了,而我也心甘情願地忍受周圍的環境,於是我只好給父親回信婉拒他的好意。現在再回頭看那段日子,我發現有三種因素使我突然產生那種令人驚奇的滿足感:第一,我的創作前景突然湧現出一線光明,而此前則一直處於黯淡之中;第二,我發現了蘇菲和內森;第三,我第一次預感到,即將開始的新生活可能會在真正意義上滿足我對性的渴望。
我想從我準備著手寫的那本書開始說起。在我的作家生涯中,我總是鍾情於那些可怕的題材——自殺,強姦,兇殺,軍旅生活,畸形婚姻,以及奴隸制等等。即使在早期,我也意識到我的第一篇作品就會充滿某種病態的情感——一種浸透在我的骨髓裡的情感,或許可以叫它“悲劇情結”。但說實話,這僅僅是個模糊的打算。這些東西令我十分衝動,想要寫它。而且,一個有價值的故事因素——地點已在我的腦海中浮現。那風景、聲音、氣味、陰影,還有潮汐的漲落,都在催促我快點把它們用文字描述出來,而我也幾乎抑制不住強烈的創作衝動。這個故事或許能讓我把這些生動的形象與過去的生活聯絡起來。然而,我卻沒能找到故事的內容和人物。我只有二十二歲,自我感覺不過是一個瘦骨嶙峋,六英尺高,一百五十磅,神經質的,找不到什麼要說的傢伙。我知道自己缺乏邏輯和謀篇佈局的才能,所以原本只打算做一個可憐的模仿者,像詹姆斯·喬伊斯在他那令人驚歎的微觀世界裡曾經做過的那樣,描繪一個難以名狀的南方小鎮。就我那時的年齡來說,這個野心並非一錢不值,問題是即便我的追求十分有限,似乎也無法創造出斯蒂芬·迪道拉斯的新奧爾良爵士樂和不朽的勃拉姆斯的複製品。
但那時——噢,確實有許多作家的成就建立在他人的悲劇之上——瑪利亞·亨特來了(或者說去了),正在我的靈感最需要驚人的心靈震撼時死去了。於是,當死訊傳來幾天,震驚漸漸消退,她那奇異的結局能夠令人正視之時,我突然產生了一種寓言般的感覺。我一遍又一遍地研究父親寄來的剪報,發現瑪利亞和她的家人完全可以做我的小說人物。女人氣的父親,因長期酗酒而健康極度受損;有些神經質的母親,一個冷漠的虔誠的基督教徒,與丈夫的情人長期相安無事,並因此在中產階層、鄉村俱樂部和高極基督教徒中享有盛名;最後是那女兒,可憐的死去的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