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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忘也回望著跪在地上的李時珍,整冠肅容,恭謹而拜:“學生拜見東璧先生,前日裡多有得罪,還請先生海涵!” 李時珍也不再隱藏,振衣而立,長髯飄飛,端的是仙風道骨,他朗聲大笑:“無憂小友,你是如何猜出來的?” 屍魃之禍 (十九) 沈忘看著面前這位熟悉又陌生的老人, 眉眼彎彎。東璧先生的大名在這個時代可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乃當世之奇人。 嘉靖三十年, 他因治好了富順王朱厚焜世子的病而醫名大顯, 成為了楚王府的奉祠正,後又進京做了太醫院的院判,風頭一時無兩。世人都以為李時珍好風憑藉力,扶雲九萬里,結果他只做了一年的院判便辭官歸隱, 還鄉創立了東璧堂,廣醫天下人。 在初識李時珍之時,這位老人風風火火,不按常理出牌的做派就給沈忘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而隨著時間的推移, 他隱約察覺這位老人的身份絕非他自己說得那般簡單。 有一日, 春山晚飯後腹痛如攪, 躺在床上疼得汗如雨下, 程徹急得要出門去尋郎中, 被李時珍一把攔住。他取出藥匣中的數枚銀針, 一紮一抖一提, 不消片刻,春山的腹痛便悄然而隱。其後, 李時珍又將數種藥草搗爛,製成藥貼,敷於春山的肚臍之上。沒過多久, 春山便眉目舒展,呼呼大睡。 李時珍當時對奇經八脈的熟稔, 對藥草藥理的通曉,讓沈忘從他落拓不羈的外表之下,看到了世所罕見的醫者仁心。 而李時珍那獨特的針灸手法,也讓沈忘心下起疑,這哪是一方普通的遊醫能有的本事? 再後來,當李時珍僅憑一把稻草上殘留的氣味,就將完整的草藥單子列據給他之時,沈忘就更是篤定了李時珍的身份。 初見時,李時珍曾在酒桌之上誇下海口,“古有神農嘗百草,今有我李四寶書萬方,今日二位小友相助之功,日後必當彪炳史冊,百代流芳”。現在想來,非但不是狂妄之言,反倒有點自謙之嫌了。 但這些話,沈忘卻並不想在公堂之上與眾人分享,他只是笑道:“春時有疾,加清涼之藥;夏時有疾,加大寒之藥;秋時有疾,加溫氣之藥;冬時有疾,加大熱之藥,是不絕生化之源也,此即為四時。藥為珍寶,四時用藥,又稱四時珍寶。” 沈忘在虛空中輕點指尖,一字一頓道:“四時珍寶,李四寶,即為李時珍。” 李時珍的眼睛亮了,他頗為驚喜地上下打量著沈忘:“無憂小友,你還懂醫理!” 沈忘搖了搖頭,溫柔的眼神裡混雜著難言的悵惘與孤寂:“無憂有故,在勘驗之術上天下無雙,醫理之學也頗有建樹,這些都是她教與我的。” 李時珍撫掌大笑:“既是如此,以後有機會,老朽可要見識見識!” 見沈忘與李時珍言談甚歡,被晾在一旁的靖江縣令老大不痛快地咳嗽了一聲:“你說他是東璧先生他便是了,我看他倒沒有……” 話音未落,一方方正正的物件兒就拍在了縣令的面門上,那準頭之妙,不輸程清晏。沈忘一轉頭,恰看到李時珍施施然收回手,昂然道:“你自己看!” 先是扔草鞋,後是扔路引,這李時珍的暴躁脾性倒是和醫者仁心毫無相關。沈忘心中暗自腹誹。 待縣令怒氣衝衝地看過路引,確認了李時珍的身份,面上的怒容終於收斂消散,陪著笑臉拱手作揖道:“院判大人!” “可別!”李時珍可不吃他這一套,大袖一擺:“老朽我無官一身輕,何來什麼院判之名,還不如老乞丐聽著舒坦。” 靖江縣令心中叫苦不迭,這才迎來一個沈解元,又跟著一個李院判,這昭昭大明,怎麼各路名人都往他這小地方擠啊!可他深知自己理上有虧,只得把肥嘟嘟的大嘴巴咧得更大了些,笑容可掬道:“李院判哪裡的話,一日為院判,終身為院判,您就算是歸隱田園,那也是我們頭頂青天,馬虎不得!” 李時珍掉轉過頭不搭理他,沈忘也露出幾分譏諷之意。官大一級壓死人,太醫院院判為正五品,一縣縣令官階分為三檔,而靖江縣縣令為正七品。李時珍雖已辭官,但餘威仍在,名滿天下,可就不僅僅是官大一級這麼簡單了。 沈忘本對這種官場傾軋最為深惡痛絕,在此案之中卻又不得不依憑於此,實在是可悲可嘆。沈忘輕嘆一聲,道:“縣令大人,此案你當如何?” 縣令連忙起身道:“院判大人在此,何須問詢下官的意見。院判大人說怎麼判,就怎麼判,這常氏師徒為財索命,實在該死,一切禍端皆出自此二人之手,來人啊!給本官……” 話音未落,沈忘突然揚聲道:“可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