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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觀中的香火比往年差了許多,師徒二人入不敷出,寒雲道人只得帶著紀春山鎖了觀門,下山討生活。沿途坑蒙拐騙,算算卦,做做法,過一日混一日,竟也磕磕絆絆地度過了大半年。月初,紀春山同師父行到了常州府靖江縣,恰巧聽說了發生在縣裡的一件大案。 正是在春山師徒到達靖江縣的前一日,縣中突然暴斃十人,皆是腹痛如攪,嘔血不止,下肢腫脹,最為可怖的是,這十人皆是暮時發病,折騰了一夜,連晨光都未見,便驟然暴亡。縣裡的郎中根本來不及救治,連湯藥都難以灌服。 是以,春山師徒進入靖江縣之時,只見家家舉幡掛孝,哭聲震天,一片愁雲慘霧。待得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寒雲道人靈機一動,想借此大賺一筆,便尋了靖江縣的富戶,說此地妖氣沖天,必須立即開壇做法,以鎮妖邪,否則還將死傷不斷。 縣中本就人心惶惶,哪還經得起寒雲道人這般忽悠,商會里的三員大戶立刻拍板允了此事,春山師徒草草準備了一日, 屍魃之禍 (四) 張坦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豆大的汗珠油乎乎地汪在額頭上,他已經連著做了三日的噩夢了,讓他連白日裡都渾渾噩噩,難以如常。 張坦是靖江縣悅來客棧的掌櫃,因縣中只有他這一家客棧,沒有什麼競爭對手,因而他日子過得紅火,銀子也掙得舒心。 然而,這一切的平靜都因那道家師徒的到來而徹底逆轉。 春山師徒登壇做法,驅魔辟邪一事在靖江縣人盡皆知,雖說一下子死了十個正值壯年的男性,詭異非常,但這也無法驅散百姓們好事圍觀的熱情。春山師徒下榻悅來客棧的那日,就有不少鄰里藉著吃飯飲茶的空當兒,向張坦打聽情況。 張坦並不反感那對兒師徒,師父寒雲道人雖說有些裝模作樣,但本性不壞。那名叫紀春山的小徒就更是聰明伶俐,頗得張坦的喜歡。 登壇做法的前日,他甚至還幫助師徒置辦了香燭紙符,準備了貢品硃砂。張坦本以為,就算是這寒雲道人不學無術,沒甚本事,這法事做不好還做不孬嗎?頂多是雷聲大雨點兒小,做完了也毫無作用罷了。可誰想到,這當夜裡就起了妖風,出了邪祟,十具屍體不翼而飛。 想及此,張坦不由得打了個哆嗦,他還記得那日,他早起開啟客棧門,像平日一樣施施然伸了個懶腰之後看到的情景。 清晨空無一人的長街上,停著一頂孤零零的轎子,轎簾突兀地向上掀起,似乎下一秒就會有人從轎子中出現。 張坦剛剛睡醒,起床氣還沒過,見有轎子直愣愣地擋住了自己客棧的大門,便粗聲大氣地喊道:“轎伕呢!怎地這般沒有規矩,還不趕快抬走!” 回應他的只有院後的柿子樹上的幾聲寒鴉鳴,張坦氣不打一處來,噔噔幾步走到轎子前,想探頭看看轎中究竟是何方神聖,卻只見黑洞洞的轎箱,似乎還餘著昨夜的冷風。 “奇怪了……”張坦喃喃著,下意識地順著轎簾向下看去,只見一道觸目驚心的暗紅色血痕順著轎下的地面蔓延向後,伸向轎子的斜後方,更為可怖的是,那血印上還殘留著散碎的肉塊,瀝瀝拉拉一片,就好像一罈子肉雜碎被摔爛在地上一般。 張坦徹底醒了。 他哆嗦著扶住轎壁,探出半張臉向後看去,那一瞬,他的眸子似乎被洶湧的紅色的淹沒。一具幾乎已經難辨面容的屍體橫躺在地上,一道橫亙整個上身的創口宛若隆起的山脈下滔滔不絕的暗色洪流,劈開了腹腔,散碎的臟器被胡亂地翻出來,像是被玩性難抑的孩子肆虐過的芒草花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