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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千公里路程。
甫一抵達上海碼頭,漢布林格就為十里洋場的狀況所震驚,一面是燈紅酒綠的都市奢華,一面是貧困飢餓的底層現實。在一個歐洲人的眼裡,這種巨大的貧富反差簡直令人難以置信。先期抵達的共產國際情報員瓦爾特,身著淺色麻布上衣站在碼頭上,軟木遮陽帽蓋著他那棕色頭髮,旁邊是他那時髦的太太,她手捧一把巨大花束表示歡迎和問候。雙方互相擁抱,親熱地交談,說笑著走向迎接他們的轎車。
漢布林格暫時住在瓦爾特家裡,這裡的條件不錯,居室很大,家裡還專派一名中國僕人接待他們,他戴著白色手套端來冰鎮飲料,顯得彬彬有禮。這一切使漢布林格感到和歐洲沒什麼不同。
可到了晚上,他們居住的兩間臥室空氣悶熱。睡床的蚊帳上爬滿蚊子,使漢布林格難以入睡。就這樣,漢布林格在陌生的國土上開始了第一個夜晚。
羅爾夫有一個體面的職位,他們常常被請去參加各種晚會,他們也必須回請人家。有一些女士來拜訪漢布林格,並且期待著他們回訪;這是一個陌生的世界,漢布林格厭惡這樣的世界,它與漢布林格迄今為止的生活形成了鮮明對照。但漢布林格並不反對這些活動,她明白,作為一個從事地下工作的共產黨人,體面舒適的資產階級生活是一層重要的保護色。
周復一週,月復一月,漢布林格在焦急地等待著上級的訊息。
1930年秋,漢布林格家對面的巨籟達路四成裡12號的石庫門房子,被一個叫張沈川的人租借,很快門口掛上“福利電器公司”的招牌。這期間,來來往往的年輕人很多,漢布林格憑著職業的敏感看出了這是一處秘密工作的地點。果然,幾天後,瓦爾特便找到漢布林格,問她是否願意幫中國同志做些事情,漢布林格愉快地答應下來。
漢布林格認識了中共特科無線電通訊聯絡科科長李強,由於他是唯一懂電訊知識的人,所以兩人交往多一些。經過一段瞭解,漢布林格知道,原來“福利電器公司”是為中國蘇區和紅軍培訓報務人員的秘密基地。參加訓練班的二十多名學員,分別是廣東、湖南、上海、河南等地黨組織選派來的。
漢布林格用自己很少的一些電訊知識幫助他們編寫教材,傳授發報常識。漸漸地漢布林格瞭解了他們的秘密,竟然發現這是中共的第一部電臺。
原來,1929年冬天,中共地下黨員李強、塗作潮在租住的英租界大西路福康裡9號石庫門房裡,成功地組裝了一部電臺。這部電臺雖然笨重,靈敏度不高,功率只有50瓦,但它昭示著中共歷史上的第一座秘密無線電臺誕生了!當時,首位在這個臺上負責報務工作的就是張沈川同志。周恩來聞此喜訊,立即指示顧順章組建特科無線電通訊聯絡科,由李強任科長。同時,他還親自為秘密電臺編制了第一本收發報密碼。
此後的幾個月,漢布林格過得十分充實,不管怎樣,她又和同志們戰鬥在一起了。不過,漢布林格一直沒有放棄恢復與上級黨組織聯絡的努力。恰好在這個時候,漢布林格在遠洋國民電報公司找到一份半日制工作,老闆叫普勞特。透過普勞特,漢布林格結識了許多新聞記者,其中也有蘇聯塔斯社的代表。以資產階級女人的身份出現自己的同志面前,令漢布林格感到十分痛苦。
普勞特認識住在上海的美國女作家艾格尼斯·史沫特萊。漢布林格早在德國就讀過史沫特萊的作品,很想結識她,普勞特知道漢布林格的願望以後,便在電話裡把漢布林格介紹給艾格尼斯。兩人一見如故,很快就成為無話不談的親密朋友。
1930年12月17日上午,李強、沈侃夫、曾三、宋濂等人在漢布林格家樓下討論製作變壓器問題,漢布林格和張沈川照常在樓上上課。午飯後,宋濂回四成裡取信紙,漢布林格和李強、曾三等人坐著閒聊,忽然,宋濂慌慌張張地回來報告:“出事了!我們訓練班前樓的窗簾訊號變了。”大家趕緊出去偵察,走到巨籟達路口,那個看弄堂的人已在等著,見他們就說:“不要進去了,你們工廠20多人剛才已全部上了一輛警車被捉去了。”
漢布林格和李強立即趕到張沈川的住所,把黨的檔案全部銷燬,然後通知其他同志轉移住地。過了兩天,他們派人去四成裡偵察,發現守候在那裡的巡捕已經撤走,門上貼了封條。他們便揭下封條,把電器裝置、小型發電機和其他物資裝上汽車運走了。
不久獲悉,被捕的學員中,麥建平、陳寶禮、張慶福和謝小康四位同志,因遭受敵人的嚴刑拷打和百般折磨,病重不治,先後在獄中犧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