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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顛簸的馬背上,模糊的想,只怕自己這模樣倒似個吐蕃人了。
果然王帳的遊哨遠遠已經看見阿罕,便尖起嘴唇打個唿哨,還未等阿罕應答,四面已經有數十騎圍奔過來。豔烈的日頭下,遙遙已經可以看清王帳衛士特有的虎皮袍子,豎起的精鋼彎刀彷彿折月山上的新雪,反射著炫目的日光。
阿罕往地下吐了口唾沫,放開了嗓子就罵:“巴雅爾你這個狼崽子。”
初夏的風挾著青草特有的香氣,將他的聲音送得遠遠的,為首的衛士首領一騎當先,遠遠就直向他衝過來,隔著老遠就滾下了鞍子,行了最恭敬的拂地大禮,額頭一直點到草地上去:“阿罕王爺,怎麼想到會是您。”
阿罕說:“起來吧。”王帳的衛士們已經紛紛趕到,都下馬行禮,阿罕問:“大單于怎麼樣了?”
巴雅爾皺著眉頭說:“今天連馬奶都沒能咽一滴下去。”
阿罕的眉頭也不禁皺起來,隨著巴雅爾沿著山坡疾馳,平靜的河水在山腳下緩緩轉了一個大彎,在河畔平坦廣闊的草原上,佇立著金碧輝煌的大單于王帳,四周散落著星星點點無數羊氈帳篷,如眾星捧月一般,又如一朵盛開的雪蓮,千重潔白的花瓣,簇擁著金黃的花蕊。
走至帳外,就已經隱隱聞見一種皮肉腐爛的惡臭,掀開沉重的羊氈,大帳中密閉四合,一絲風也透不進來,大白天還點著酥油燈,燈油的氣味混合著那種奇異的惡臭撲面而來,阿罕的眉頭不由皺得更深些,他解下佩刀交給衛士,跟隨著巴雅爾走進王帳,已經聽到熟悉的聲音:“是……阿罕……”夾著呼哧呼哧的喘氣聲,彷彿破風箱。
阿罕行禮,以額點地,一邊回答:“是我,大單于。”
狼皮褥子上的額爾納直挺挺的躺著,兩個奴隸拿著細布替他擦拭胸前傷口滲出來的膿血。他轉動灰黃的眼珠看到阿罕,倒是笑了:“你來得真快,看來我是真的要死了。”
阿罕說:“收到大單于的信,我一個人騎著快馬就上路了。”他在火盆旁的狼皮褥子上盤膝坐下,如小兒仰望父親一般仰望著額爾納。
先大單于活到成年的共有七個兒子,在征戰中死了五個,餘下兩個,便是額爾納與阿罕,阿罕與額爾納年紀小了二十多歲,自幼便十分崇敬這位兄長。後來額爾納繼位大單于,阿罕便成了名正言順的青木爾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