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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就買。”肥油的一張臉上綻出笑顏,趾高氣昂問:“老闆,多少錢?”
白月淡淡一笑,緩緩道:“前陣子拍的清乾隆粉彩御題詩文竹節臂擱,以71萬元成交。這只是明代子崗所出的和闐白玉臂擱,曾為名妓柳如是所有,我們目前叫價210萬人民幣。”
紅雲好笑著瞧著對方瞠目結舌,從她手中接過了臂擱,輕輕放回錦盒中。笑得一臉燦爛如同窗外的陽光:“店小本薄,概不賒帳,請付現款或刷卡。”捉狹的擠一擠眼睛:“先生,要不要包起來?”
饒是白月,也忍俊不禁,微笑瞧著那兩人急急倉惶離去。
紅雲扮個鬼臉:“他們兩個怎麼一幅活見鬼的樣子?難不成他們和我們一樣,異稟過人,可以瞧見這臂擱上的柳如是?”
臂擱上隱約傳來一聲輕笑,而後低低一聲喟嘆。聲音幾乎輕不可聞:“原來幾百年過去,卻原來情形亦不過如是罷。”
青衫磊落離歌黯
月亮又大又圓,每逢十五的時候,粼粼的月色倒映在湖面,湖畔的涵碧、探秋二樓桂華流瓦,如若浴在月光中的楚楚佳人。每逢此時,阿爹會命人放了小舟,伎者坐在舟首吹簫,簫聲在月下更顯宛轉,而隔水聽來,飄渺迥然如同仙樂。我不過陪阿爹吃一杯酒,伏在樓頭看月,只覺得醺然欲醉。每逢此時,阿爹便會笑我:“南蠻子。”
哥哥也叫我“南蠻子”,這三個字可是罵人的話,我每每變了臉色就對他拳打腳踢。我的功夫雖然不好,可是絕不會吃虧,因為哥哥總不敢還手。可是阿爹叫我“南蠻子”,語氣悵然而無奈,似帶著一種寵溺。我從不對阿爹生氣,因為朝中也有人暗諷阿爹是“南蠻子”。
因為阿爹對漢人的那些事兒都很精通,他會說漢話,寫漢字,還會作詩。
我一點也不喜歡作詩,府裡請過好幾位老夫子來教我,都被我氣跑了。
老夫子搖頭晃腦的念:“雲對雨,雪對風,晚照對晴空。”
而我搖頭晃腦的答:“老對少,拙對巧,腹飢對饞蟲!”
老夫子氣得吹鬍子瞪眼,我一臉無辜看著他:“我餓了,我要吃點心!”
幾次這麼搗亂,老夫子再也教不下去,每每憤然辭館:“學生才疏學淺,恐耽擱了小郡主前程,還請王爺另請高明!”
拂袖而去。
我躲在阿爹身後扮鬼臉。
阿爹倒從來沒有罵過我,他待我總是和顏悅色,府裡的人都知道,阿爹寵我寵得哪怕我要天上的月亮,他也會摘給我。
那時我也不過六七歲,夜裡我喝得很醉,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簫聲縈耳猶未停歇。閣中卻空無一人,阿爹不知去了哪裡。那簫吹得真好聽,我想著府裡什麼時候又來了新的伎者?
我起身四處尋找,簫聲卻不是從湖上傳來。我推開窗子,抬頭卻遠遠望見涵碧樓頂,竟然有人坐在簷頭吹著簫。
青衫磊落,月下分明。
原來是阿爹。
我從來不知道阿爹也會吹簫。
涵碧樓的飛簷,在月下如巨大的翼,而阿爹就坐在那一角翼尖,明亮的滿月被他遮在身後。我看不清他的臉。而簫聲悽清如水,似乎將眼前的一切漸漸浮起。
我大聲叫:“阿爹!”
阿爹沒有理我,我昏頭漲腦,伏在那裡聽著簫聲,漸漸又睡著了。
那之後我也再沒見過阿爹吹簫,我一直疑心那夜是我記錯了,又或者是喝醉了做夢。可是夢裡那輪滿月如此清晰,月光映著阿爹的影子,落落寂寥。
阿爹從來不是這樣子,他統轄重兵,權傾朝野,連陛下都忌憚他三分。
有一回阿爹帶我去圍獵,我帶著幾個衛士追一隻小鹿,一直追到了密林深處,卻不料驚動了一頭熊。那是頭母熊,還帶著幼崽,頓時狂性大發,一巴掌就將擋在我身前的衛士拍得腦漿迸裂。
我都嚇得傻了,眼睜睜看著高大的巨獸伸著黑乎乎爪子又朝我拍過來。
“咄!”利箭破空的聲音幾乎是擦著我的耳畔過去,勁風竟令得臉頰隱隱生疼,我只覺得眼前血霧迸散,後面的連珠箭幾乎是瞬息併發,那頭熊最終咆哮著摔倒在我馬前。
是阿爹趕過來救了我,大隊的衛士此時才跟上來,阿爹摔下弓,遠遠就朝我張開雙臂:“敏敏!”
我撲到阿爹懷裡,才知道害怕。
後來那頭熊的皮被剝下來,做成了熊皮褥子,就鋪在我住的屋子裡。
阿爹雖然射了十餘支箭,卻支支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