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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被子都蓋在身上,冷嗎?”
天天小聲的說:“媽媽還不回來,我怕……”
夜子心裡一陣痛,把孩子摟在懷裡,問:“天天晚上吃了什麼?”
“吳婆婆給我一個紅薯,好甜。”天天亮晶晶的眼睛看著她,用骯髒的手背揉了揉眼睛:“媽媽我給你留了一半。”
她在窗下的桌子上看到半個烤紅薯,小小的,早已經冷得像石頭一般硬。她不能想三歲的天天是怎樣把這麼硬的東西一口口吞下去的,就這樣還捨不得全吃完,要給她留一半。她站起來去煮麵,因為再想的話她就要哭了。
她煮了半鍋麵條,開啟桌上的罐子,用筷子挑了一點豬油擱在天天的那隻碗裡,和著麵條拌均了。太冷,拿報紙墊在碗下,就讓他在床上吃。
“媽媽,我想上幼兒園。”
天天拿著筷子,有點怯怯的不敢看她,低著小腦袋:“張爺爺說幼兒園有暖氣,還說小朋友們都上幼兒園。”
夜子摸了摸天天的頭髮,孩子柔軟的髮梢掃在夜子滿是皺皮的手心裡,癢癢的,她放柔了聲氣:“等媽媽發工資了,就送天天上幼兒園。”
她本來攢了一筆錢,打算給天天去幼兒園報名,結果天天得了一場肺炎,住了大半個月的醫院,攢下的錢全花光了不說,還向店裡預支了500塊工資。
小腦袋一下子仰起來,髒乎乎的小臉上笑容燦爛:“真的啊媽媽。”
“等媽媽發了工資,就可以送你去幼兒園,還要帶天天去吃麥當勞。”夜子把天天摟在懷裡,像是安慰兒子,更像是安慰自己:“等媽媽發了工資,就快要過年了,到時候媽媽給天天買新衣服,包餃子吃。”
“包餃子吃!”天天亮晶晶的眼睛有了神采:“大餃子,好多肉!”
“嗯,好多肉。”夜子把麵條又撥了一筷子到天天碗裡:“快點吃,吃了好睡覺。”
洗完了碗,夜子十根指頭早凍得失去了知覺。天天已經窩在被子裡重新睡著了,夜子拿開水瓶,兌了點溫水,把毛巾擰了,給天天擦了擦臉,他都沒醒。大約是吃飽了,又真的困了,畢竟是孩子。給天天擦腳的時候,夜子發現天天左腳小指上長了凍瘡,夜子揪心的想,等拿到工資,還是先租間有暖氣的屋子吧,這樣下去不行。
等拿到工資……要用錢的地方太多,可是錢太少了。天天的棉襖也短了,去年就是拿毛線織了袖口,湊合了一年,今年不能再湊合了。夜子筋疲力盡的倒在床上,到哪裡去弄幾千塊錢就好了。
大約是冷,夜子做了夢。夢見自己站在露臺上,睡袍被深秋清晨的風吹得貼在身上,那些風像涼涼的小手,無處不在的探進衣袖裡,帶走她的體溫。有人伸出手從後面抱住她,她沒有回頭,也知道是誰,所以放心的將自己整個人都讓他攬入懷中。
有一隻白色的鷗鷺展開碩大的翅膀,從瀰漫著淡淡晨靄的湖面飛過,驚掠起一串水花。
風更冷了。
她把臉藏在他溫暖的懷裡。
然後就醒了。
夜子翻了個身,天還沒有亮,屋子裡一片漆黑。天天睡得很香,用後腦勺對著她。黑暗裡也可以看到發頂正中那個清晰的雙旋,烏黑的頭髮像是圍著這雙旋生出來似的。夜子心裡酸酸的,伸出手替天天掖好被子。
這天是上午班,早晨九點開店門,開門後全體人員要在店前的人行道上跳舞,說是跳舞,其實和做廣播操差不多。冬季寒風凜冽的早晨,偶有行人也只顧低頭匆匆趕路,沒人張望。
跳完舞還要背店訓,夜子機械的跟著領班一個字一個字念著,忽然喬潔捅了捅她,小聲竊語:“夜子,有帥哥在看你。”
夜子只當她是開玩笑,沒有理睬喬潔,喬潔急得朝她直努嘴,夜子轉過臉去一看,還真有人在看著她。
挺標緻一個男人,西裝革履衣冠楚楚,站在一部黑色的車子前頭,看到夜子望過來,他也並沒有躲避夜子的目光,反而對她笑了笑。
夜子認出他就是昨天晚上來洗頭的那個客人,心想難道這麼早又來洗頭?
結果這客人還真是來洗頭的,他點了夜子的號碼,夜子不好說什麼,默默引他到洗頭臺邊,很仔細的幫他圍好脖子裡的毛巾。
“中午要見一個重要的客戶,所以來吹下頭髮。”
夜子沒吭聲,很仔細的替他洗好了頭髮,再交給髮型師去吹乾。
喬潔因此留了心,這客人果然隔天又來,沒過幾個星期,店裡都知道這位先生來,準要點32號的夜子洗頭。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