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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北鼻不是有不睬人的特權嗎?我問他,然後說,不特別裝作酷酷的樣子,豈不是可惜?
貓下士嘟噥道,你對自己的要求怎麼那麼低呢?
我咕咕地笑。
派對果然像貓下士說的那樣,是一個社交的場所,我先看見許多大人們正互相交頭接耳,從長桌上銀色的盤子裡拿不適合北鼻吃的各種漂亮的食物;然後才看見北鼻們聚在一起看著一個滑稽的小丑和一個會唱兒歌的胖胖的好脾氣的女士。雙胞胎兩人則形影不離,穿著一模一樣的水手裝,他們好像很喜歡走路,不停地搖搖晃晃站起來,互相牽著,挪動幾步,又跌落下來,然後咯咯地笑。貓下士很受歡迎,因為天氣太暖,他畢竟沒有穿上毛毛大衣,不過戴了一個鮮紅的領結和高帽子,煞有介事地走來走去,讓許多北鼻看得目瞪口呆。
音樂,遊戲,許多的氣球,到處是各種漂亮的顏色,還有包裝精美的禮物。小丑歡樂地跳來跳去,胖女士好像知道每支歌應該配合怎樣的遊戲,裝成熊的北鼻不停地在地上打滾,背上有蝴蝶翅膀的北鼻則很矜持的坐著一動也不動。如果這就是所謂的派對,我覺得並不壞。可是,我發現大人們聚在一起就有說不完的話,即使說的內容很無聊,也不肯停下來,讓語言像流水一樣不停地流淌。這一點,我不太喜歡,媽咪和爸比跟雙胞胎的媽咪和爸比說話的時候,居然有整整一分鐘沒有理我,也不看我指給他們看的雙胞胎的狗熊玩具。
貓下士對我說,不要急,這其實也是媽咪爸比們的派對啊。不要太自我中心啦,讓他們也社交一下嘛!北鼻們不過互相看一看,能夠痛快地聊天的只有大人啊,而且能夠以這樣的藉口來大大消費一場的也只有大人呢。雖然讓人覺得有點過分,但是也算是愛的表示吧。
我朝周圍看一看,貓下士抱怨得有道理,大概我們北鼻就是這樣身不由己地學會了消費的吧,在這樣的一個消費型的社會,真是一點也不奇怪。可是如果今後變成了只懂消費的大人,應該不是我們自己的錯吧?
貓下士說,這樣順水推舟也是不對的。唉呀。他嘆口氣說,這個城市著了魔,你消費,我消費,像老鼠咬玉米一樣地消耗著一切東西,說實在,有點壯觀,但也有點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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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人在這裡
我一直以為外面的世界只有一種人——所謂的消費者——穿著制服一般的昂貴的漂亮衣裳,掛著制服一般的嚴肅神情,匆匆忙忙自一座高樓走到另外一座高樓,好像受過統一訓練一般,用相似的動作姿勢,煞有介事地做著大概也大體相同的事情。貓下士說,當然不會這麼單調,大家都做一樣的事?太讓人頭暈了吧。不過巨型商業都市的商業中心裡看見的都是物質人士,也沒什麼奇怪的。商業不比文學、藝術、音樂,不是給圈外人看著賞心悅目的,像我們這樣的閒人閒貓看著自然有點無聊。雖然是個乏味的商業大都市,但是幸好還是有些文化人,讓我們這樣的閒人閒貓可以有一些精神的糧食。
什麼?文化人?那是什麼?精神食糧,聽上去也很新鮮,又是什麼?與牛奶相比,味道怎樣?我問。
貓下士打個馬虎眼,迂迴地回答,說,用自己的眼睛看到的,才可以用自己的心作出判斷,勝過別人的雄辯。我可不想做一個多嘴的貓咪。
不要嘛!還是告訴我吧。我揪著他的尾巴,搖來搖去,但是貓下士決定不開口了,呼嚕嚕地開始睡午覺。我使勁推他軟綿綿的身體,但沒有用。貝貝姨看見了,說,啊呀呀,不要欺負那隻貓,讓他好好睡個覺嘛。然後,貝貝姨一把將我抱起來,走去看窗臺上已經看過一百遍的紫色的三葉草。作為一個小北鼻,總是難免有這樣的身不由己,真是無奈。我透過窗戶看遠處山下商業中心的高樓,非常好奇貓下士說的那些文化人是不是也聚集在那些高聳的樓房之中,因為,除了高樓,這個城市似乎並沒有別的地方可去呀。
不過,很快地,我知道那是我的誤解。這個城市居然還有未被高樓佔據的地方,那樣的地方叫作郊外;而人們的活動場所原來也並不一定要在高樓和高樓之間的狹小縫隙中打轉。我有點興奮地對貓下士說,原來屋子外面有這麼多的新鮮事,真是值得期待。
貓下士喃喃自語,說,都倒過來了。我爺爺他們小時候,都是先看見花草田野,然後再看見鋼筋水泥那樣的怪獸,現在呢,恐怕這城市百分之百的新北鼻不知道有郊外這種東西存在吧,這城市裡的貓咪自然也不會看見過田鼠。真是世界乾坤大轉,讓我這個能幹的貓下士也覺得頭暈腦脹,快要應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