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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王為人聰明敏達,素得當今皇帝賞識,太子承乾被執之後,皇帝也曾單獨召見魏王,瞎子也能看得出來,魏王泰升座東宮已是十拿九穩。但侯君集所言卻也不無道理,貞觀十七年來,長孫無忌固然不喜太子,卻也從來未與魏王府有所來往。此人心性深沉城府森嚴,著實不好揣度……
他那裡兀自胡思亂想,侯君集嘶啞的聲音卻又在耳邊響起:“皇上現在在長安嗎?”
他打了個機靈,順嘴答道:“皇上今日車駕巡檢大明宮……”
……
春雨濛濛,新落成的宮殿在雨中巍然屹立,雖未完工,卻已顯示出巍峨磅礴之氣勢。
“陛下且看!”侍駕的工部侍郎閻立德一邊解說道:“前面便是含元殿,正面寬二十四丈,高五丈,深約十三丈,乃朝會慶典之地。含元殿以北為宣政殿,乃陛下和宰輔們議政的地方,再往北便是紫宸殿。南宮外廷,便是以這三大殿為中心展開。北宮內廷中心乃是太掖池,西向乃麟德殿,正面寬40丈,深約24丈,乃陛下接見各國使臣宣播大唐天威之地……”
端坐在乘輿上的中年人神情恍惚,對於閻立德的述說似乎片語也未曾入耳。
“宮牆有多長?”中年人心不在焉地開口問道……
“回稟陛下,宮牆四面全長十五里。”閻立德小心翼翼地回話道。
“有多少座門?”中年人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濃濃的倦意。
“回稟陛下,四面共十一門,四座角樓。”閻立德弓著身子答道。
“也設北衙南衙了麼?”中年人轉過臉望著北方道。
閻立德矜持著笑了一下:“陛下聖明,北門內和南門內均設了禁軍屯署,仿太極宮的規制,半點未敢馬虎……”
中年男子嘴角浮現出一絲苦笑:“聖明?朕若真是聖明,就不會等到魏徵身後才敢來巡視這大明宮。若是鄭國公此刻在側,朕今日恐怕就有得熬了……”
閻立德嚥了口吐沫,沒敢搭腔。司空鄭國公門下侍中太子太師魏徵年前過世,這位兩朝老臣自貞觀以來一直掌管門下省印信,兼領左光祿大夫,最為皇帝器重,所上諫章,罕有駁回者,地位猶在司空尚書左僕射梁國公房玄齡之上。魏徵一生坎坷傳奇,早年從魏公李密,後來依附隱太子建成,李密伏法建成被誅,竟然都沒有影響到他的仕途。當今皇帝即位,立刻拔擢他到御前任詹事主簿,不久便遷為諫議大夫、尚書左丞,封男爵。沒有幾年,這個東宮舊人便後來居上,授秘書監,參預朝政,將許多天策府舊人撇在了後面。貞觀三年之後,門下省事務悉由魏徵主理。直到去年目疾深重,今年正月病篤而逝,皇帝為其輟朝三日,嘆曰:“以銅為鑑,可以正衣冠,以史為鑑,可以知興替,以人為鑑,可以明得失,朕嘗保此三鑑,內防己過。今玄成遠遊,一鑑亡矣!”可見其人在朝中地位。
“鄭國公為人,正則正矣,卻未免失之迂闔。陛下修大明宮,乃行孝道之舉,本無甚可非議處,又何必執腐儒之論強行諫止?沽直名而陷君父於不孝,臣所不取……”隨駕一旁的司徒趙國公長孫無忌一臉大不以為然地道。
坐在乘輿之上的大唐貞觀皇帝李世民回過頭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說道:“修大明宮,魏徵還是支援的,只是竟然耗去諸多國帑,連朕也始料未及,他身為宰輔,夙夜憂心也不足奇。朕與他君臣知遇多年,器重的就是他這份為國為民不計祿位榮辱的拳拳之心。凡事不以朕的好惡為繩矩,環顧滿朝文武,也唯有他魏玄成能持之始終,就這一點而言,也不算辜負了朕在凌煙閣給他留的位置。”
長孫無忌躬了躬身:“陛下聖見,臣不敢置喙,然則魏徵勇於治事卻拙於識人,終歸稱不得機樞名臣。”
貞觀皇帝默默地看著這位位極人臣的大唐帝國皇室至親,語聲中帶出了說不出的苦澀與寥落:“無忌,你不必多言了,朕的心很痛,知道麼?說魏徵識人不明,朕又何嘗不是?君集是藩邸舊人,與朕君臣知遇數十年,如今竟落得如此下場,朕還能說什麼呢?朕的兒子算計朕,朕不計較,皇室無孝子,天家出亂臣,這不是什麼新鮮事,朕能忍,可君集不該捲進去……他是朕的手足,和朕有過命的交情,他不應該……”
長孫無忌身子微微聳動了一下,嘆息著勸道:“陛下也不必自責,自古功臣恃功驕主,多是自取其禍。親信友朋,生死兄弟,情比至交,祿位可共享,社稷公器卻不可共掌。人主一日為君,君臣分野俱成,若為兄弟,莫為君臣,若為君臣,莫為兄弟。為君者以四海眾生為任,豈可獨顧私情而罔視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