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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歷經文景二世,天下安定,人民樂業,府庫充盈,財物豐厚。此時若再行短喪儉禮,恐天下人有譏笑聖上孝道不周之虞。”
沒等武帝說話,田鼢卻搶了過來:“皇上,太皇太后為孝文皇帝之皇后,如不按孝文皇帝之遺詔治喪,不僅我等有違先帝遺詔,恐太皇太后於九泉之下,與孝文皇帝相逢,也難以面對呢!”
這是一記重錘。武帝以為他說得好,頻頻點頭。朝堂之下,眾臣也大都點頭稱是。
不知許昌是為了維持太皇太后之後的自己的威嚴,還是對竇太后真有報恩之情;還是要討好人心所歸的魏其侯竇嬰,他今天卻一反過去輕聲慢語之態,也變得慷慨激昂起來:“陛下,臣不以為然!按田大人如此說來,先皇孝景皇帝之喪,也應與孝文皇帝一般節儉才是。可是,孝景皇帝治喪之時,滿朝文武,舉哀百日。在座的大臣哪個不知?臣如此說來,並無非禮孝景皇帝大喪之意,只是請皇上想想,母親之喪禮,是否應比兒子還要簡略呢?”
武帝沒想到他會搬出自己父親的喪禮之儀。“這個……。”他語塞了。
田鼢當然要替皇上解圍:“皇上!臣以為,根據禮法,古來女事從夫,太皇太后應隨孝文皇帝喪禮而葬,決無按孝景皇帝之禮行事的道理!”
許昌卻急了:“皇上!母貴若不如子,恐後人恥笑哇!”
田鼢自也不讓:“皇上!丞相之言,萬萬不可!如果讓太皇太后從子儀而葬,試想,當今皇太后百年之事,如何處理?”
這個田鼢,竟然拿活著的王太后作為推理的例子!許昌馬上抓住這一點,大叫:“田鼢,你……膽大妄言!”
田鼢卻輕描淡寫:“臣為皇太后一母所生,言不忌諱,請皇上三思!”
這下許昌沒詞了,人家是皇太后的弟弟,別人說了是死罪,可他說自己姐姐,你管得著嗎?
漢武帝也沒想到,在安葬自己祖母的禮節上,會有這些爭執。他把目光再度轉向竇嬰,可那竇嬰,像個沒事人一樣,彷彿死去的不是他的姑姑,而是別人的親屬。武帝心中暗想,你竇嬰可真能沉得住氣,你說一句,朕不就好拍板了嗎?
沉默。滿朝黑衣,再加上沉默,讓人透不過氣來。
武帝的目光繼續搜尋,他發現了東方朔。嗨!這時候雖不能找樂,但也不該把他給忘了哇!武帝想到這兒,便叫道:“東方愛卿,你的意見呢?
東方朔壓根兒就不想說話,明顯這是田鼢和竇嬰在一起爭鋒,那許昌,也不過是討竇嬰的好而已,別我爭有何益!可是皇上點了自己的名,當然要應答了。
“陛下!臣有一個小小疑慮,不知當講不當講?”
武帝如同獲救一般,忙說:“愛卿,快說無妨!”
東方朔語調平和,侃侃而談:“陛下!臣以為,丞相與田大人所說,可謂各執一詞。而田大人之意,已經說得清清楚楚,我等全然明白。而許丞相厚葬之見,只聽之意,不知其詳。何不請許丞相將詳情講明,以讓陛下再作明斷?”
武帝心裡明白了,是啊,應該讓他把如何厚葬的方法說出來啊!儘管心中一喜,可他也是慢慢地說:“也好。丞相,你以為,應該如何厚葬?”
許昌以為自己漸佔上風。“陛下,臣以為,太皇太后一生節儉,然而葬禮不能簡略。太皇太后雖然雙目失明,可心中明察秋毫。十多年來,為我大漢安定,費了許多心血,我等作為臣子臣孫,如不以至孝至厚奉之,恐遭後世非議。”
武帝心中早不耐煩。什麼雙目失明,心中還明察秋毫;什麼十多年來,為我大漢安定,費了許多心血?都是屁話!沒有這些,我劉徹早就起飛了!可他知道,不能急。於是耐心地問:“那依你之說,怎麼個至孝至厚之法?”
許昌很自信:“臣以為,這一,就如孝景皇帝治喪之法,舉國服喪百日。”
群臣小聲議論起來,這百日舉喪,他們可是經歷過的,可是有苦無樂的日子。於是許多人交頭接耳,多有不便之言。
武帝看了群臣的舉動,知道大家不滿,便繼續問:“那二呢?”
許昌振振有詞:“這二,太皇太后大仁大慈,於孝文皇帝歸天之後,便將後宮三千人等,大都放歸民間,身邊只留下三十餘人侍候。依臣之見,太皇太后歸天,應讓這三十餘人,與之同行,方合太皇太后之願!”
這下子,群臣譁然了。要讓這幾十名宮女陪葬,大漢從立國之初到現在,儘管有的王侯私下做過此舉,可沒有人敢公開提倡的啊。眾人面面相覷,卻都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