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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把睡意都看沒了,便關掉燈,走到視窗,稍稍拉開窗簾,看街對面的房子。
車道旁停著唐既明送他的車,此刻成了一團黑影。
黑影再往上看,庭院裡的橡樹擋住了唐既明房間的落地窗,越過光禿的樹幹,許渭塵看見唐既明房裡的燈還亮著。唐既明完全沒有拉窗簾,整扇窗散發淡黃光暈,像橡樹後有一個方形的月亮。
許渭塵怔怔看了一會兒,難得地願意回憶起他和唐既明的舊事。
儘管和母親從小到大的閨蜜林雅君阿姨見過幾次,也常聽母親提起唐既明的名字,許渭塵有記憶以來,第一次見到唐既明,是在十六歲的夏天。
許渭塵父親剛過世沒多久,他家對面的鄰居搬走了。
將房產翻新後,房產中介在橡樹前方,草坪靠近車道的地方掛上可出售的醒目標牌。
房子售價很低,所以一整個夏天,那棟房子都很熱鬧。週末經常有房產開放日,前來參觀房子的潛在買家在門口進進出出,把兩邊的車道都佔滿了。
儘管房子裝修得很漂亮,但由於曾經發生過的那場慘案,以及得知慘案當事人的家人並沒有搬走,來看房的人最終都沒有出價。
而林雅君就是在八月上旬,一個開放日的傍晚,帶著唐既明出現在許渭塵家家裡的。
那天l市已經出現了秋天的跡象,風變得很大,帶著凜冽的涼意,把行道樹的葉子刮下來,不斷在空中翻飛。
許渭塵揹著大提琴,從老師家騎車回到家裡,發現車庫門口停了一臺黑色的旅行車。開門進去,便看見餐桌旁坐著林雅君阿姨,和一個比他大些的男孩。
雅君阿姨眼眶泛紅,叫了許渭塵一聲,男孩也看向許渭塵。男孩肩膀很寬,面容英俊,與脾氣糟糕的許渭塵不同,他天生帶有一種可靠可信的成熟氣質。
他衝許渭塵點點頭,露出一個很淡的笑容,就像他們是什麼老朋友似的。
許渭塵看見他的第一眼,便和現在一樣,既討厭他,又不討厭他。
“渭塵,這是唐既明,”母親對許渭塵說,“雅君阿姨的兒子,他們要在我們家住幾天。”
當晚,唐既明住進了許渭塵家地下室的客臥,林雅君則和他母親睡一間房。
儘管母親沒和許渭塵多說什麼,但起居室裡洩露出的低聲談話,凌晨林雅君壓抑的哭聲和母親的安慰,讓許渭塵聽了出來,林雅君的丈夫出軌了她的女下屬,兩人正在商討離婚。
許渭塵剛結束夏校回家,暑假的閱讀作業早已完成,餘下的半個多月,只剩每週三次的大提琴課,和工作日上午在學校的夏令營義工。
大概是不希望孩子在家聽見什麼,第二天一早,母親就委派許渭塵帶唐既明去看他的高中。
唐既明比許渭塵大兩歲,已經可以開車,但許渭塵憎惡坐車,又正值叛逆期,不想和任何相近年齡的男生說話,沒等唐既明把車子從車位倒出來,他已經默不作聲地騎車離開了家。
唐既明沒有叫他,很慢地開著車跟在他後面,在等紅綠燈的路口,兩人會並排停下。
許渭塵用餘光看駕駛位的唐既明,只能看見他的下巴,和搭在方向盤上骨節分明,血管微微凸起的手。
舊旅行車的車漆已經不亮了,細看全是劃痕。踩油門也發出一種舊車特有的聲音,拖拖拉拉的,像長跑精疲力盡,一口氣卻提不上去。
不知為什麼,許渭塵發現自己很難忘記那天的每一個細節——也可能他是很難忘記和唐既明從頭到尾的每個瞬間,雖然他不願承認。
家到學校,騎車只需要二十分鐘,許渭塵在腳踏車位停好車,唐既明已經朝他走了過來。
“你隨便看看吧,”許渭塵沒看他的眼睛,完成任務式冷淡地說,“路和建築都有標牌,我先去當義工。”
說罷,他便穿上義工馬甲,戴好工作牌,在接送區擠出假笑,把來上課的吵吵嚷嚷的小孩送去教室。
十點鐘工作結束後,許渭塵四下張望,沒發現唐既明的蹤影。恰好幾個關係不錯的女孩找他一起去喝咖啡,他便答應了,把唐既明拋在腦後,和她們一道去了離學校不遠的一家咖啡店。
他們吃早午餐,聊了會天便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