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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爸、老媽、老哥”和“笨瑪麗”這種稱呼或許聽起來粗俗又無理,但是因為是朝夕相處的家所以怎樣都沒關係,那些明明是與自己的生活最貼近的,是自打出生起就無時無刻不一起的。
對待這樣親密的家都使用冷冰冰的敬語稱呼,不難想象這究竟是個怎樣理智而冷漠的家庭。
——所以這傢伙究竟是缺愛到什麼程度啊,真是想想就可憐。
看著走前面帶路的赤司,林原又突然十分情緒化的覺得非常同情他。
會客廳裡所有的傢俱擺設都是純日式的。雖然是純日本但是習慣了西式傢俱的林原冷不丁跪坐矮桌前沒過兩分鐘就覺得大腿發麻後背打顫兒。
不過是泡一杯茶而已,但這等待的這點時間讓她覺得如坐針氈。
桌上的茶具看起來不像是傳統的日本茶道使用的器具。
對林原這種對茶道這種文化有一些瞭解,實際上也就是不怎麼了解的而言,她所喝過的日本茶就是春季賞花大會時為觀光遊客奉的日式煎茶。她看到過穿著和服的女學生用水將炒過的茶葉末衝好後打出泡泡,捧起茶碗喝到嘴裡,那味道就和芝麻糊一樣濃郁……
不過眼前的赤司泡的茶卻有些不一樣,隨著滾燙的沸水倒進紫棕色的容器中,一股帶著苦澀的清香立刻溢滿了屋子。
身邊朝向後院開的拉門完全敞開著,門外的迴廊上放著一枚樣式古樸的香爐,從中飄出的淡淡薰香味和茶香融合一起,似乎給一種別緻的寧靜之感。
赤司是做事認真的,哪怕只是泡杯茶,他的視線便全部集中面前的茶具上。氣氛湣�鵡�土慫頻摹�
林原主觀上並不是很願意和赤司聊天扯淡,因為這種舉動太危險隨時有可能把自己繞進去然後順便把自尊碾的粉粉碎,但是為了融化空氣中帶著冰碴似的尷尬氣氛,她還是視死如歸般主動挑起話題。
“赤司君,這茶的味道好香,不過和之前喝過的日本茶不太一樣,是什麼別的種類嗎?”她試圖讓自己的聲音和表情像一個天真無邪的好學生。
赤司眼都沒抬,繼續手中繁瑣的工序,淡淡道,“這是中丨國茶。”
“怪不得!就連茶具的樣子都很特別。”林原捏起面前一隻茶杯放到眼前仔細端詳,同時就聽到赤司說,“這是紫砂茶具,前段時間父親去英國時從拍賣會上買下的,聽說戰時從中丨國流落到英國,應該有很久的歷史了。”
於是林原手一抖,差點把被子狠狠摔到桌子上。
不能怪她大驚小怪。
最為一個普通日本工薪家庭中的小孩,她從小到大見過的這類東西大多出現博物館的玻璃後或者歷史課本的照片裡。舀古董沏茶順帶手招待客的土豪她確實從沒見過。
一想到自己手中的這只不盈一握的小杯子比自己爺爺的年齡還要大上許多,而對面這個跟自己年紀一樣的少年把它舀手中來回擺弄面不改色,她深深意識到自己確實只是一隻小爬蟲,弱爆了。
她半邊臉抽抽著僵硬地笑說,“赤司君還真是……行很多事情呢,泡茶也是,下棋也是……”她一邊敷衍著誇獎對方一邊小心翼翼的茶杯放回桌上眼神四處亂瞄,心中盤算著還有多久能離開這是非之地。
一個不起眼的茶杯就比自己還值錢,大概自己屁股下面的這個墊子和門口掛的風鈴都有一段不得了的歷史吧,萬一要是一個不小心打了碰了的——她可不想還沒賺錢就開始過負債的日子。
由於過於專注手中的事物,赤司很難得的沒有注意到林原的心情變化,順著她的話題繼續說道,“無論是泡茶還是下棋都只是修身養性的手段,行完全談不上,類似的話請不要再說了。”
本來作為回應林原想說“赤司君不用那麼謙虛啦明明很厲害啊!”但是當她的視線略過牆上一幅看起來就很昂貴的浮世繪定格一張“xx年全國業餘將棋大賽一等獎”的獎狀後真的連話都說不出來了。看日期,那應該是他剛進國中時的事。
這時赤司恰好抬起頭想要給她面前的空茶杯斟茶,繼而發現她的時間集中某個方向,他順勢轉過頭便意識到她關注的焦點,於是平淡的面容立刻陰暗起來。
“那是母親不顧和父親的反對硬要掛上去的——讓看到這種東西真的非常抱歉,請不要意。”
林原好像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言論似的吃驚的看著赤司,完全不能理解他的腦回路走向。
正常大概都會驕傲的說,“看,國一的時候就舀過一等獎了哦”,只有眼前這個,好像把這當成恥辱似的,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