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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婦。出門不遠就是阮堤,散步時,穿過聽鶯橋,便是海心亭,亭中有聯雲:“有亭翼然,佔綠水十分之一;何時閒了,與明月對飲兩三。”逃難的人可沒有這份閒情逸致。梁思成由於脊椎病復發,背部肌肉痙攣,即使穿了那件從未離身的鐵背心,也難以站起身子。發作厲害的時候,他痛得晝夜不能入睡,醫生診斷,說是扁桃體化膿引起的,於是切除了扁桃體,但又引發了牙周炎,滿口的牙也給拔掉了,只能躺在一張帆布床上。醫生讓他找點簡單的事情做,可以分散注意力,免得服用過量止痛藥引起中毒,於是他就找了件舊毛衣來拆。過了一段時間,能下床走動了,林徽因便攙起他,到翠湖邊散步。有時,他們也約了張奚若夫婦在湖邊走一走。
不久,楊振聲、沈從文、蕭乾也結伴來到了昆明。他們住在離林徽因、梁思成不遠的北門街,蔡鍔發動反袁戰爭時在雲南的舊居。這是一棟極平凡的小房子,斑駁陸離的瓷磚上,有“宣統二年造”字樣,院子裡有兩株合抱大的尤利加樹。過了一段兒,沈從文的夫人張兆和帶了兩個孩子,也繞道香港,經越南河內來到昆明;楊振聲的女兒和兒子也來到這裡,組成一個臨時大家庭,外加金嶽霖和他養的那隻漂亮、雄壯的大公雞。
朱自清等一群朋友到昆明後,住處離他們也不算太遠,大家見面的機會多起來,很快又恢復了北平文化小圈子的鬧熱。然而他們聚會的地方,更多是在林徽因家裡,隔幾天他們便去林徽因家吃下午茶。大家一起談文學、談戰局。談累了的時候,大家便去李公樸開的北門書店逛逛,或去順城街老城牆腳邊排檔上品嚐風味小吃。
那時,林徽因的三弟林恆也在昆明航校,經常帶一群同學到家裡來玩。舅舅來了,是兩個孩子的節日。舅舅給他們做飛機模型,還帶來黃燦燦的子彈殼做的哨子。他們最喜歡舅舅講戰鬥故事。蕭乾來了,聽得比孩子們還入迷,那些故事,不是林恆肚子裡編出來的,故事的主人公,大都是早他一兩年畢業的兄弟,而且他也即將畢業,很快要成為那些英雄故事的主人公了。蕭乾被深深激動著。每到這時,林徽因便鼓勵他把這些故事寫出來。不久,蕭乾寫出了那篇在當時文壇頗有反響的《劉粹剛之死》。
這段日子,記錄在林徽因當時寫下的幾首詩中。這個時期林徽因的作品,大都是紀事性的。如《對北門街園子》:別說你寂寞;大樹拱立,草花爛漫,一個園子永遠睡著;沒有腳步的走響。
你樹梢盤著飛鳥,每早雲天,吻你額前,每晚你留下對話,正是西山最好的夕陽。
那個永遠睡著的園子,總是一班兒文友的腳步踏進它的夢境。園中有一石桌,三五石凳,逛完了北門書店,他們就買些瓜子、話梅到這片幽靜之處聊天,繼續著剛才的話題。從這裡可以看到西山最美的夕陽。還有她寫的《茶鋪》:這是立體的構畫,描在這裡許多樣臉在順城腳的茶鋪裡隱隱起喧騰聲一片。
各種的姿勢,生活刻畫著不同的方面:茶座上全坐滿了,笑的,皺眉的,有的抽著旱菸,老的,慈祥的面紋,年輕的,靈活的眼睛,都暫要時間茶杯上停住,不再去擾亂心情!
一天一整串辛苦,此刻才賺回小把安靜,夜晚回家,還有遠路,白天,誰有工夫閒著看雲影?
不都為著真的口渴四面窗開著,喝茶,翹起膝蓋的是疲乏,赤著臂膀好同鄉鄰閒話。
也為了放下扁擔同肩背向命運喘息,倚著牆,每晚靠這一碗茶的生趣幽默估量生的短長……
這是立體的構畫設色在小生活旁邊,蔭涼南瓜棚下茶鋪,熱鬧照樣的又過了一天。
那個茶鋪,給予林徽因的記憶永遠是溫暖而新鮮的,花上一角錢,可以買到一碗香香的米線。主人是一位瑤族大媽,對北平來的幾位客人,總是特別熱情,他們吃到的米線往往是最好的。有時,還給他們端上一盤爆炒黃鱔絲,或一盤新鮮的田螺。在這裡也能吃到“戀愛豆腐果”,那其實是一種油炸米豆腐小風味,有戀人來買這種小食品,茶鋪主人便多多地放辣椒末,據說越辣二人的感情越深。因此,他們總是慫恿沈從文和張兆和、蕭乾和“小樹葉”吃“戀愛豆腐果”。張兆和和“小樹葉”不堪那火一樣的辣,嚥下一口,眼淚全冒出來了。大家便一塊起鬨:“全吃光啊,吃不光感情就不深!”
林徽因家的鄰居,是一位從四川來的做白鐵活的張大爹,他有60多歲年紀,背深深地駝著,他喜歡喝很烈的苞谷酒,臉總是紅紅的。林徽因經常帶了寶寶和小弟,去張大爹臨街的小樓前看他做的手藝,一張白鐵板,在他手裡剪剪敲敲,三下兩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