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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丈像個賊一樣地溜進去了,我就貓在洞口邊往裡面看。這一看,徹底改變了我的世界觀,我的禪意也深了許多。我深深地體會到,有些東西不能看表面的,比如這個山洞,其實不是山洞,它是一個廚房。比如山洞裡面這個人,此刻他不是我認識的方丈,而是一個我陌生的屠夫,只是他用的是方丈那個臭皮囊而已。——我又頓悟了——我真是個天才,什麼都可以頓悟!
是的,方丈演化成一個屠夫了,他麻利地把狗殺了,煮水,剝皮,不一會兒,一盆香噴噴的狗肉就誕生了。我看得直愣愣,腦子裡一片空白。直到狗肉的香味直往我鼻子裡鑽,我才醒悟過來。
真香啊!這是我第一個意識。
我不禁嚥了咽口水,然後條件反射地說了句:“罪過罪過啊,阿彌陀佛!”
不好,聲音太大,被方丈發現了!他死死地盯著我,我麻木地杵在原地。
怎麼辦?此時我腦裡一片空白。不管怎麼樣,先擠個笑臉吧,我象徵性地咧著嘴笑。哪知因為狗肉太香,我又不自然地開始流口水。邊咧著嘴笑邊流口水,我感覺自己像個白痴。
也多虧了我的口水,方丈全部的注意力都轉移到自己的狗肉上了,他很興奮地說:“我就說嘛,我的狗肉是最香的。”然後不等我說什麼,一把把我拉到他身邊,“今天你遇到我是你的福氣。”說完就弄了一塊肉,往我嘴裡塞,我無法抗拒這香噴噴的狗肉,也就顧不了什麼了,跟方丈大嚼狗肉。
兩個和尚就這麼很開心地把狗肉吃光了。
方丈把嘴裡的最後一塊肉嚥了下去,滿足地打了飽嗝。然後他看了我一眼,忽然很震驚地說:“怎麼?你是個和尚?和尚不是不能吃肉的嗎?”
我苦笑不得:“方丈。。”
“啊?還有個老禿驢啊?躲在哪裡?”方丈四處張望著,一點都不明白我叫的是他。
天!吃狗肉還會醉的嗎?
“方丈就是你啊。。。”我小心謹慎地回答,怕得罪一個醉鬼(?)。
“呃。。。”
“方丈。。。”
“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我以前是一個屠夫。後來被一位大師點化我才遁入空門,而我又是個比較懷舊的人,所以偶爾也就做做以前做的事。不過呢,我每次回去後都會念一百遍觀音經的,我想這樣佛祖應該會原諒我吧~”
“嗯~”
“你知道方丈我為什麼那麼喜歡你嗎?因為你永遠都是站在我這邊的。。所以這件事你應該不會聲張吧?”
“嗯~”
“別忘了你也有吃狗肉。。”薑還是老的辣啊~
“可是你是方丈,我是一個小沙尼而已。。”我不滿地抱怨著。
“呃。。”方丈無話可說了:“這件事咱們就忘了吧。。只要你不說出去你就不用掃寺門了。”
“ok!”
方丈一手拿著狗大腿,忽然用一種生不逢時的無限感慨的眼神望向少林寺的方向:“不能怪我破戒啊,我其實人生沒什麼追求的,只想當個安分的少林寺和尚,可,可這寺院裡的飯菜太難吃了。”說完擦了擦我沒看到眼淚流出的眼睛。
雖然不知道他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但他說的是實話。
少林寺裡掌管一日三餐的主要任務是虛解師叔,他做的菜卻很讓人家費解。翻來覆去就那麼幾樣,菠蘿炒白菜,鳳梨炒白菜,西紅柿炒白菜,番茄炒白菜。——我想他應該叫費解師叔才是。
這就是事情的由來了。我很感謝那隻狗,它犧牲了小我,以大無私的精神不僅讓我不用再做掃寺門的工作,還讓我吃了我們這群和尚傳說中的狗肉,更讓我有了和方丈套近乎(應該是威脅方丈吧~)的機會。它的死對於我來說是多麼有意義啊,它的死是多麼光榮的事啊,死了一隻狗,幸福了兩個人!!
抱著對小狗的無限感激之情,我在那天晚上就為它整整唸了一百遍觀音經,算是超渡。
小狗事件就這樣結束了。
後來呢,方丈還是偶爾去那個小山洞吃吃肉,當然啦他的偶爾中的偶爾還是有我的存在的。而若干年後證明我曾經是個和尚的證據就是觀音經我背得滾瓜爛熟。不同的是若干年後我是背完之後就回去打一頓狗肉火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