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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純明本是個淡泊的性子,聽了這話,卻忍不住回道:&ldo;你這話我卻不愛聽,什麼榮耀,不過是外頭歡喜裡面苦罷了!誰又喜歡為妃的,任由他們去,我卻不稀罕,豈不聞,天子薄情?但凡為帝王,都是三宮六院,我才不想進那個金絲籠裡去,惟願得一心人而已……&rdo;最後一句,卻是極低,悄而不聞。彩鴛笑道:&ldo;那小姐是屬意段家公子了?&rdo;方純明道:&ldo;你越發瘋了,這些話由得你說?無非也要由父親做主,輪不到你我在這裡私下亂說。你也打住了,佛門清淨地方,你不怕菩薩聽了不喜,我還要耳根清淨些呢!&rdo;彩鴛忙道:&ldo;是我心急了些……姑娘別怪,也仗著這兒裡外都有人把守,才肯多嘴的……只是,若是菩薩聽到了姑娘的心意,備不住也會成全了姑娘所想呢,待會兒姑娘可要多上一炷香。&rdo;兩人在內說著,卻沒想到真的隔牆有耳,牆那邊,年青的皇帝臉上似笑非笑,似惱非惱,旁邊的段重言,欣慰之餘,卻又暗懷擔憂。此刻段重言聽趙哲舊事重提,自然知道他心中有些意難平,於是仍跪在地上,趙哲說完後,像才發覺他仍跪著似的,便道:&ldo;你怎麼還跪著?起來。&rdo;親自作勢欲扶。他的手在段重言臂上一護,段重言順勢起身:&ldo;皇上……&rdo;欲言又止。趙哲卻又宛然一笑:&ldo;朕平日在宮裡悶得慌,也沒別的說話的人,只能跟你說些閒話了,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有些言差語錯,你也自擔待。對了,方才看那兩個丫頭拿著的芍藥花不錯,你叫人去摘兩朵好的,朕好帶回宮去,慢慢欣賞。&rdo;段重言回道:&ldo;是。&rdo;抬頭對上趙哲笑吟吟地雙眸,微覺心驚肉跳。 ☆、宦官承鶴左手抱著拂塵,右手捧著兩朵芍藥花,單看面龐,是極俊秀的一個年青人,又帶著花,便別有一番風流氣度,但卻偏一身太監服侍,面容也偏陰柔冷峻了些,跟在趙哲身後進了泰福宮。一路上趙哲都未曾開口說話,似在沉思,進宮之後,忽然站住,回頭對承鶴道:&ldo;找個好看的花瓶兒,把這兩枝花插起來。&rdo;承鶴應了,心想:御花園裡什麼樣的好花沒有,巴巴地從段重言的別院裡摘這兩支捧回來,卻不知是睹物思人,還是如何。不敢怠慢,出來後叫人去找了個極素淨無瑕的羊脂白玉美人聳肩的細莖瓶子,灌了清冽的水,親自把那兩支花插了進去,又急忙捧回來。趙哲已經歪在長榻上,見他進來,眼神略一示意,承鶴心領神會,將花瓶放在他跟前三步之遙的桌子上,又轉了個好看的姿勢,才又退下。趙哲盯著那兩朵花,一看就是一個時辰。花面之中,不住地有一雙眼睛,如許清澈地在眼前閃現,時而怨怒,時而帶淚,時而無助,百態千嬌,無一不好……想著想著,便越發地神思恍惚,意馬心猿。段昭儀來到的時候,被兩個小太監攔下,兩人受了承鶴示意,萬歲假寐時候,不許人打擾。段昭儀有些心急,不願就無功而返,只站著廝磨。自上回升了昭儀之後,皇帝就像是忘記了她這個人,連日來更不曾踏入她宮裡半步,今日她得了一訊息,覺得是個機會,便斗膽前來碰碰運氣,誰知卻又被攔下。大抵是略帶著怨,說話的聲音大了些,承鶴看著趙哲眉頭似是微微動了動,便急忙腳下無聲地出來,走到殿門口,喝道:&ldo;鬧什麼?不是叫你們悄悄地?萬歲剛小憩了一會兒,吵起來的話有的你們好看。&rdo;訓斥完了後,才似看到了段昭儀,臉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來:&ldo;喲,沒看到娘娘也在,這大日頭的……娘娘怎麼這會兒跑來了?&rdo;段昭儀見他親出來,不敢怠慢,忙陪了笑:&ldo;公公莫怪,是我剛剛讓御膳房準備瞭解暑清心的百合蓮子羹,聽聞皇上回來了,就親送來……沒想到竟打擾了,請公公見諒。&rdo;承鶴見她禮數週全,說的好聽,便道:&ldo;娘娘客氣,娘娘有心了,只不過萬歲此刻睡著,怕是不好打擾了……不然,我替娘娘端了進去,等萬歲醒了,告訴他娘娘來過?&rdo;段昭儀心下是不願的,好不容易來一趟,卻又見不到真佛面,怎會甘心。但又知道,承鶴是趙哲面前說一不二的,若是拂逆他的意,恐怕這碗湯連進了泰福殿的門都進不了,於是便仍謙恭地笑:&ldo;那就有勞公公了。&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