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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點多的時候,邊贏聽到窗外院子裡的落雨聲之中,接連響起兩道車門關閉的碰撞聲。
再過一會,樓下有鋼琴聲透過隔音良好的隔斷,隱隱約約傳遞上來。
不消多說,是雲邊在驗收邊聞送她的禮物。
雲邊今天穿了白色的裙子,方領泡泡袖,秀氣中筒白襪配了雙黑色的皮鞋,髮絲柔順地披散,水晶燈在她發頂投上一層亮亮的光圈,隨著彈鋼琴微微向前傾斜的姿勢和手指的施力,一縷又一縷的頭髮從她後背滑落到身前,蓬鬆地跳躍。
墨黑的琴身光可鑑人,纖細的手指在黑白琴鍵上靈活跑動,指縫裡行雲流水地傾瀉出音符來。
並不是什麼安靜柔和的曲子,她彈的《克羅埃西亞狂想曲》,熱烈,激昂,悲愴,清瘦手背因為用力,凸著青筋和指尖肌腱。
這不妨礙她像一副黑白水墨畫,幾乎要氤在江南的半空煙雨中。
邊贏突然就想起哈巴的話了:“穿條白裙子,披著她那頭烏黑的頭髮,這得多純,純甄牛奶都沒她純。”
一群完畢,飽含讚歎的掌聲裡,雲邊鬆開踏板,放下了雙手,一抬頭,便看到了俯趴在二樓欄杆上的邊贏。
他大概剛洗過澡,頭髮半溼著,像極了第一次在便利店見到他的模樣。
他站在那裡,不知道已經看了多久。
兩人的視線相撞。
雲邊的嘴唇微微一閉,在她叫出“邊贏哥哥”之前,邊贏直起身子,頭也不回地走開了。
雲邊亦收回視線,向邊聞表達感謝:“謝謝叔叔送我鋼琴,我很喜歡。”
*
開學如期而至,昨夜下了一整夜的雨,到這會還沒停,院子裡的花落了滿地。
雲邊從小就有個上學起不來的毛病,每次拖到最後時間才不情不願地起來。
來到衛生間門口,她輕敲了兩下門。
自從那次的前車之鑑過後,她進廁所前一定會先確認裡面有沒有人,不過她再也沒碰上過邊贏在裡面的情況。
這次也沒人搭腔,但門是鎖的。
邊贏在裡面。
看來他被敲門了不會理她,只管把門鎖上。
雲邊在外面等了大概兩分鐘,等到邊贏目不斜視地出來。
她喚道:“邊贏哥哥。”
這次邊贏也有話要跟她說:“在學校裡,你不認識我。”
“啊……”雲邊意識到他是不想被學校裡的同學知道他們的關係,她小聲答應,“好。”
邊贏一走,她就火急火燎地衝進衛生間,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好自己,飛奔下樓。
樓下邊贏正背上書包走出家門,他在廊下停下,撐開了傭人遞過來的傘。
“阿贏,這麼大雨坐家裡車去吧——”
雲笑白對著他雨幕中的背影叫。
邊贏沒理她,少年腿長步子大,不一會就走遠了。
雲笑白沒轍,頗為內疚地看向邊聞:“他是不是因為不想和雲邊坐一輛車?你單獨派輛車送他或者自己送下他吧,這麼大雨他鞋子都要溼了。”
“別多想。”邊聞安撫她,“他以前也不要送,青春期的男孩子,你根本別想搞懂他在想什麼,自尊心來得莫名其妙,他們就覺得高中了還讓家裡接送丟人。”
應雲笑白要求,送雲邊去學校的是一輛低調的奧迪A8,雲邊的到校沒有惹人注目。
雲邊被分到高二(4)班,文理分科將年段學生全部打亂重組,因此她也不算是形單影隻融入新集體,不過別的同學多多少少有幾個認識的人,而她是全然陌生。
她到的比較晚,教室裡人已經差不多到齊了,三三兩兩湊在一起聊天。
她一進去,裡面安靜了一小會,她是張生面孔,又生得漂亮,一教室的人全在打量她。
後面的座位已經被佔滿了,只剩最前排還留有空位,最前面的位置搞不了小動作,還容易吃粉筆灰和老師講到激動處橫飛的唾沫,雲邊後悔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