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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間,鏡子爆裂。裂痕劃分出無數個哭泣的自己,叫人慘不忍睹。
碎片插進手掌,血湧得讓人感到賞心悅目。我靜靜地欣賞著,卻被破門而入的小彪破壞了所有的氣氛。
他嚇了一跳,但臉馬上就因憤怒而漲紅起來。他恨我不自愛,一拳就揮了過來。
他照顧我多時,耐性已經被磨光。他此刻恨鐵不成鋼地怒斥著我,“你魯之信還他媽的是不是男人?少了個女人就整天要死要活的!!”
他把我摔進浴缸裡,開大花灑把水從頭灌下。他怒喝著我要清醒,不時把我的頭往水裡按去,還對我拳打腳踢,一點都不留情面。
我知道是我的不長進,讓他耐性全失。他對我已經忍讓多時了。
但他還是個好人。他發洩夠了,把我從水中撈起來,拖出大廳,摔到沙發上,取出毛巾,無奈地嘆了口氣後,又要為我善後。
不消片刻,我身上已經換上乾淨的衣服,頭髮擦得半乾,受傷的地方也正被小彪處理著。
他執起我的手,消毒過後小心地包紮。他看了看我,又忍不住老調重彈,“之信,振作點吧。重新站起來,你會發覺明天一樣美好。”
我看看他,然後笑笑。“他倒下去後,我就可以重新站起來。一切都在進行當中了,我已經有點迫不及待。”
小彪聽了不禁皺眉,“你要報復?之信,這又何苦。如果報復真能讓你快樂,你現在也不必如此。”
我目光空洞。“我本就不快樂。最重要是有人陪我不快樂。”
小彪覺得我冥頑不靈,已經無話可說。他無奈地搖搖頭,繼續為我包紮。
我看著他,有點感動。我按住他的雙手,衷心地說,“小彪,這段時間,謝謝你。”
小彪有點不好意思。他拍拍我的肩膀,“兄弟一場,看你這個樣子,我什麼都做不了。”他感嘆地搖頭,“唉,女人。好就女人。不好就累人。做男人也慘啊。”
我笑。他是如此簡單,還不知道累人的那個不是女人。
我和他都安靜下來。他很快就幫我包紮好,把藥放回抽屜的時候不小心撞倒了旁邊的一本相簿。他一看,不禁驚喜交加,“之信,原來你以前跟我讀過同一所高中。”
我轉頭看他拿著的那本紀念冊,點頭。
他翻來看看,又笑,高興得好象他鄉遇知音,“你還跟我同一界呢。我高一的時候在一班,你呢?你也應該在重點班吧。”
“我也在一班。”我平靜地說。“我當時還是班長,但全班都取笑我怕蟑螂。”
“啊?”他驚訝地跳起來,“怪不得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覺得你很面熟,原來我們是同學啊。”
小彪看起來很開心,他拿著紀念冊左看右看,口若懸河。最後他想起了什麼,奇怪地問,“對了,之信,我當年跟你還不是很熟呢,你為什麼會知道我搬家,而且還跑來送我圍巾?”
我腦內出現一片轟轟轟的聲響。彷彿火車過山洞,漆黑一片,但轟鳴驚人。
我輕聲說,“忘了。”
“難怪啊。很久了。我還記得當時車開的很快,我都來不及謝謝你。事後想打電話到你家道謝,才發現原來你家那時還沒有電話。”
“嗯……”我意識開始有點朦朧。
翻書的聲音,之後又是小彪的驚歎,“之信,你記得這個嗎?這個……”
我覺得有點累,頭輕輕地歪到一邊去。小彪的聲音離我越來越遠,最後消失。
我朦朧間,只聽到了火車的聲響。它穿越了一個又一個的山洞。黑暗光明交替,轟鳴震耳欲聾。
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之樂還沒回來,我剛打算繼續睡,電話就響了。
是臣律師。“魯大少爺,我是來提醒你明天出庭的時間是上午10點。你要不要我來接你?”
“不用。”我疲憊地揉揉穴位。“臣律師,你準備的如何?”
“放心。你給我的資料絕對有用。”
臣律師說的雲淡風輕,而當日我把報告書給他看的時候,他也是這般冷靜且毫不驚訝,不禁讓我懷疑他是一個知情的人。
我問,“臣律師,你是否一早知道雅浩的身世?”
電話那頭只有呼吸聲。良久,終於有回應。
“雅浩少爺,我看著他長大。他自小就聰明伶俐,老先生對他很苛刻,可是他還是盡力做到最好。前年,雅浩少爺一場急病需要輸血,自此之後,老先生就再也沒有看過雅浩少爺一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