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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觀鼻、鼻觀心,頭抬也未抬。
“公子,我把……呃!”
嘩啦啦水聲輕響。
浸在溫泉池裡的男人竟然……竟然緩緩立起,扇面般的溼發離開水面,因他起身的動作改而服貼在他寬肩與背脊上。
樊香實不是沒服侍過公子在寢房內浴洗,但通常僅是備妥熱水和衣物,收掉主子換下的髒衣,然後便垂垂守在屏風外聽水聲,等候差遺,若被喚去幫主子沐發,他身上也都還披著單衣,然而今晚……現下……他、他……
想也沒想,行動全憑本能,她一把抓起白棉布一抖,攤敞開來,既寬且長的淨布隨即圍住主子的裸身,吸去他發上、膚上的水珠。
她的臉僵硬地撇向一邊,喉嚨堵得難受仍硬挺著。
“阿實,調息。”
聽到那聲低柔命令,她驀地轉向他,眼眸瞠圓,似平不曉得發生何事,然後……她遵照命令大大、大大地吸了口氣。
原來她一直憋氣,憋得滿臉通紅,難怪胸口又繃又悶。
“不是說要當我的貼身小廝?太久沒讓你服侍,都忘了規矩。”陸芳遠淡淡道,俊龐似笑非笑,他主動接過淨布擦拭身軀,目光一直放在她臉上。
噢,對……她是說過那樣的話。樊香實心是苦笑。
六多前她被帶進“松濤居”,當時她剛檢回一條小命,身子仍在將養中,公子讓符伯撥出一個獨立小院落讓她靜心療養,但在某日深夜,有人來探,來的人是小姐。
那晚,小姐冷冷地拋給了她一袋碎銀和一小包金葉子,說已為她備好馬,要她趕快離開,走得越遠越好。
事發突然,她被攪得頭昏腦脹,然後一是因睏乏得要命,不想走,二是因騎馬這本事她尚未學好,不太好走,她那時賴在床榻上一臉茫然,還沒理出頭緒,公子便踏進小院來。
結果公子才一現身,小姐臉色立時變了,起身就走,而她還繼續傻在榻上。
隔日清早,她將養之處就從獨立小院換到公子的“空山明月院”內,而且與公子的寢房相連在一塊兒,中間留有一道小門相通。
這樣的安排還讓她著實開心好一陣子,但公子笑說,那僅是一間小廝房,有什麼可開心?她說,那她就當他的貼身小廝,服侍他飲食起居。
只是後來,她這個“貼身小廝”當得不太像樣,食衣住行各方面,她家公子很能自個兒動手,用不著她服侍吃穿,反倒這幾年公子眨著她習武練氣,教她讀書寫宇,還時不時幫她藥補,補小姐一個不夠,竟連她一塊兒關照下去……如此算來,她確實佔公子許多便宜呢!
“服侍公子是阿實的……榮幸。”她硬把話擠出來,抖開一件裡衣等著他把長臂套進來,雖已恢復呼息,臉膚仍紅得幾要滲血。
站在他面前的“貼身小廝”當年身長僅及他胸口,經過六年調養,小小身於抽長不少,若拔背挺直了,頭頂心還能抵著他顎下。
陸芳遠垂目打量她的臉,不禁微笑。幾多來,姑娘家的臉蛋倒沒多大變化,腴頰圓顎,蜜是透紅,娃娃臉未脫稚氣,清眸湛著光,尤其在望向他之時,落在她瞳心裡的兩抹光亮會格外耀目。
寬棉布掩著他下半身,他慢條斯理將臂膀伸進裡衣衣袖內,見她有些撐不住了,眼珠不安地飄移,就是不太敢定在他身上。
別具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後,他終於道:“去亭子那兒取雙鞋來。”
“啊?”樊香實眨眨眼,一意會過來,連忙點頭。“是!”
她再次奔回六角亭臺,再次開啟暗櫃取物,待她回到溫泉池邊時,發現她家公子已將裡衣、裡褲穿妥,還罩上寬寬外衫,衫子的衣帶系得相當隨興,於是襟口寬舒鬆垮,卻很是瀟灑。
他是故意支開她嗎?
因為看出她臉紅心跳到快要暈厥?
還是他……真拿她當“貼身小廝”看待,既是“小廝”,自然是男的,公子當她是男的,所以才大大咧咧在她面前赤身裸體?
樊香實咬咬牙,甩開腦中亂七八道的思緒。
她矮下身蹲在他跟前,擺好剛取來的一雙鞋,然後用棉布擦淨他腳上的溼氣。
公子的腳板薄薄的,精瘦而修長,腳心好溫暖,腳趾有著薄繭,她為他拭乾後,該是回房便要上榻就寢,他沒套布襪就踏進鞋裡。
穿妥衣鞋後,他舉步便走,發現她沒跟上,步伐隨即一頓。
“阿實,還不回去?”
“公子先走,我把這兒收抬好再走。”她蹲在地上,七手八腳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