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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不吭氣兒了。
董策幾人都是大奇,趕緊趕過去看。
等離那座矮丘近了,便是能聽到後面傳來一陣陣喧譁的人聲,其中還夾雜著爭吵和咒罵。
矮丘大約只有十來米高,周圍百米的樣子,上面稀稀拉拉的長了一片林子,不過那林子卻是已經變成了光溜溜的——樹葉樹皮全都沒了,只剩下光溜溜的樹幹戳在那兒,白花花的,跟一堆白骨架子也似,分外的悲涼詭異。
繞過了矮丘,便看到了在樹林前面聚集了大約五六十個人,男女老幼婦孺都有,正自分成一堆一堆的,每一堆人的中心位置都是圍著一口大鍋,下面生著火。裡面的東西似乎已經煮熟了,發出咕嚕嚕的響聲。
聽見動靜兒,這些人都是站起身向這邊看過來。
這一站起來,董策看的分明,他們都是衣衫襤褸,骨瘦如柴,面黃肌瘦,有幾個甚至已經是餓的跟皮包骨頭也似。
“不就是流民麼,怎麼周哥兒那臉色兒跟見了鬼也似……”石進低低的嘟囔了一聲兒。
“這是流民啊……”董策看著那些面色木然,眼神呆滯的人們,輕輕嘆了口氣。
到了崇禎年,這個末世皇朝的頹勢已經是展露無遺,進入小冰河時期導致的全國性乾旱使得農業減產的厲害,對大明朝的農業以及依靠著那一畝三分地兒為生的小自耕農階層產生了毀滅性的影響。糧食減產,朝廷不斷加徵各種名目的雜稅,稅收不減反增,農民活不下去,揭竿而起,整個迴圈順序就是這麼簡單。而山陝兩地本就氣候乾旱,更是成為了重災區,李自成張獻忠高迎祥等大匪大賊都是起於陝西。
農民活不下去了,只好離開家鄉四處乞活,在這片大地上,流民已經不是什麼稀罕事兒。
董策是第一次見到,看到他們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心中還微微有些震撼。石進四人時常在外面行走,已經是見得多了的,早就習以為常。
石進道:“董頭兒,咱們不如問他們藉口鍋來。”
他們帶的倒是都有乾糧,只不過眼前有熱鍋熱水兒的,誰還願意啃涼乾糧?
董策點點頭,道了一聲好,王渾卻是大咧咧道:“何必那般麻煩,董頭兒,您瞧我的。”
說罷便是晃著膀子向著一堆流民走了過去,看到他做大明軍兵打扮,那些流民都是畏懼的讓開一條路。
石進抱著胳膊笑罵道:“這夯廝,硬去搶人家的了。”
大夥兒都是笑,混沒當回事兒,董策卻是微微皺眉,不過他也知道,這年頭兒就是這樣,兵不如匪,士兵比土匪還讓百姓們恐懼,正所謂,匪過如梳,兵過如篦,官過如剃。張了張嘴,約束的話終究是沒能說出來。
他收服這幾人的時間畢竟還短一些,若是強行約束,反而容易激起反感,還須得慢慢引導才是、不過所幸的是,這幾人對自己心服口服,離開自己也是無處可去。
為人相處之道,也是必須要注意的。
當人群讓開,看清楚了裡面的情景之後,董策直覺的心裡重重的一縮,就像是給人狠狠的打了一拳也似,整個心臟都抽搐起來,胃裡翻江倒海,差點兒便把隔夜飯也吐出來。
他終於知道那些流民碗中煮的是什麼了。
在人群之中,正橫亙著一具屍體,人的屍體。或許用屍體兩個字來形容已經有些不太恰當了——人屍的四肢已經被剁掉了,胸膛被開了一個大洞,裡面內臟露出來讓人看了心中便是生寒。就連身子都已經殘缺不全,上面許多地方給颳得露出了慘白的骨頭。
董策看過去的時候,剛好瞧見一個流民把手中帶著點兒肉絲的肋骨給扔進鍋裡頭。
人的肋骨!
幾隻蒼蠅正嗡嗡嗡的圍著屍體亂轉,想要趁著人不注意便下去饕餮一頓,一個餓紅了眼的流民死死的盯著那些蒼蠅——這可都是肉啊!
一個看不清年紀滿臉髒汙的女人正跪在一邊抱著那屍體完整的頭顱哀哀的哭著,想必這人是他的夫君。
董二郎只覺得自己的面板表面起了一層滿滿的小疙瘩,心裡一陣難言的戰慄,他們竟然在吃人,這可是吃人吶!
原來這些難民的鍋裡面煮的不是樹皮草根樹葉子,而是這個已經被肢解的七零八碎的人的肢體!至於這個人是怎麼死的,那還重要麼?重要的是,這些人肉,很快就要進入另外一些人的肚子裡面。
董策知道許多吃人的案例,甚至因為熟讀史書的緣故,他對這種事情的瞭解程度遠遠地超過這個時代的每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