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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恩讓高遠徹去換衣裳,若是讓他溼淋淋出去,還不知御史又要罵他什麼。
嘖,朕是百姓的命,這話說的,怎麼就那麼開心呢。
等高遠徹回來,皇帝又問:“你嘴裡的小神師,是什麼樣子?”
高遠徹才要答,一個太監疾步向這邊來:“陛下,太傅求見。”
皇帝:美好的休閒時間結束了。
“今日朕聽得很開心,賞,文房四寶,書兩套。”高大人領著高遠徹謝恩,趕緊跑了。
半路遇見走路帶冷風的太傅大人,高大人點頭哈腰,太傅大人一個眼風都沒給。
高遠徹小小聲:“爹,太傅大人這是生氣呢?”
高大人怵,卻在兒子面前裝淡定:“他一貫如此,天生臭臉,真是見一面少吃一頓飯,也不知皇上怎麼忍耐天天見他的。”
皇帝也不想天天見呀,可這位正兒八經是他師傅,又是忠心不二還公正無私,他想拒見都沒理由。
默默的憂傷,為什麼他的師傅只比他大十歲還老當益壯走路過來跟個黑麵老虎似的。
他囑咐大總管:“珍珠粉多磨些,朕要好好保養。”
不信熬不死他。
大總管低頭笑著應是。
明明都關心對方,可一個比一個裝得多嫌棄似的。
太傅懶得跟這個無賴繞圈子:“老臣來,還是為立太子一事。”
老臣老臣老臣,你倒是老啊,你丫的頭髮比朕的都黑。
皇帝給大總管一個眼神,晚上再加一份首烏藥膳。
他懶洋洋坐在馬紮上揮魚竿:“朕還沒想好。”
太傅有一瞬間的猙獰,特麼,你大兒子都二十多了,你還沒想好?二十年啊,你全在想怎麼上天了嗎?
“總有一個皇子合陛下心意吧?”
“嗯,都挺合心意的,太傅說朕選哪個好?”
聽聽,人話否?這江山是我家的?要不是答應你爹照顧你,老子早遊山玩水去了。
太傅內心兩袖淚,當年還是太年輕,先帝吐幾口血他就什麼條件都答應來。呸,先帝吐血是常態,他自己早習慣了,心黑的不知用這招套牢多少大臣呢。
心黑啊,真心黑。
自從跟著這位,為國事殫精竭慮就算了,是為臣的本職,可家事呢?他生不出兒子來他知道他有多操心嗎?泥馬老子一個大男人都親自去打聽生兒子秘方了。終於生了兒子,老子比你都高興,結果呢?那兒子是一個接一個來了,可不愁繼承人了,你倒是立一個啊!
非不立呢。
太傅想捋袖子:“今日陛下一定要給老臣個解釋,您心裡是怎麼想的。”
皇帝懶洋洋:“朕還年輕。現在立太子,等太子年紀漸長,又是禍端。”
太傅沉默,這倒是,立人家當太子好歹給人希望不是,你老不死咳咳。
“話不是這樣說,”太傅語重心長:“幾位皇子都是各有長處的,可太子不是皇子。太子是儲君,是未來的——不是一旨冊封就能勝任的。得教,手把手的教,得看看,他到底——”是不是那塊料。
皇帝涼涼一眼:“太傅大人,你知道嗎,京城最近出了一個可靈可靈的小神師。你說,我讓她幫我算一算——”
“臣立即派人將她送走,送得遠遠的。”太傅大人面無表情:“子不語怪力亂神,您是天子,更要遠離此等妖魔怪邪。”
“偏頗了,這次這個是有真本事的。”皇帝眼睛精亮,沒錯的,其實這就是個喜歡看鬼怪話本子長起來的皇帝,哪怕到中年,仍保留幼年美好的幻想。
顯然太傅也知道這一點,他冷笑:“是,有真本事,給你抓只白狐狸來變美人嗎?臣聽說,陛下最近賞了一位新晉的美人狐裘?且是狐腋下皮毛所制?”
皇帝莫名心虛。實在那美人太有氣質,跳起舞來跟狐仙似的,穿上狐裘,簡直就是小說裡走出的狐仙本仙啊。
“咳,哪有那麼誇張,就是一件普通的白狐狸皮,放置很多年了。”
後宮女人們也是,為爭寵什麼話都敢說,自己就是賞一粒普通的石頭珠子,都能被她們吹噓成夜明珠。
太傅大人點頭:“想來不值幾個錢,若是拿去賣,也只是換上幾車米幾車面罷了。”
皇帝一噎,天天天天這麼懟他,怪不得吵著立太子呢,想懟死他早讓位是吧。
朕偏不。
忽然,皇帝嘴角一勾眼露無賴,太傅大人如臨大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