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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她起身在黑暗中寫了個條,推開後窗戶扔出去。
後窗戶上有機關,小嬋披頭散髮來揀了紙條回去點著燈一看,呆滯三秒怒氣升騰,從另一邊繞到工地小窩棚。
“起來,都什麼時辰了,趕緊起來建房子。”
睡不好的小姑娘起床氣都大,她本也不是什麼善良的小羔羊,不好進男人的屋,隨手撿了半塊拆屋的磚頭,朝著裡頭一丟。
啊,慄書生抱著被子滾掉地,聽到外頭惡狠狠的聲音。
“偷懶不幹活,扣你銀子。”
扣銀子三字讓慄書生迅速清醒,鑽出窩棚看天:“我的小嬋祖宗,這才幾時?做工的人還沒起呢。”
小嬋冷笑:“人家鹽阿郎都起了你怎麼不起?他們不起,你去叫呀,當我家白花花的銀子好賺呢?”
慄書生:“我去。”
為了銀子。
而被叫窗的郝靈也是隨手抓了什麼東西砸出去。
郝大師出手,可不是小嬋那提刀剁肉的小勁道。
一塊硬邦邦的東西攜風聲破窗而出,準確而兇狠而霸道的砸在鹽阿郎額頭正中。
啪嘰咕嚕嚕,一塊上好的銀錠子翻滾在黑乎乎的地上,那乾淨刺眼的白,彷彿在呼喚太陽。
而鹽阿郎的額頭,大包未腫起,鮮血呼啦流下,還呲了呲。
嘖,年輕人,火力就是旺啊。
鹽阿郎呆呆抹了把,低頭看手,不是,好心好意叫她鍛鍊身體,至於嗎?
倒沒有生氣,他一點兒沒覺著疼。
鹽阿郎只當額頭沒肉才不覺著疼,從未想過是自己不正常。
血呼啦啦沿著臉側流進脖子裡,順著細繩淹沒虎頭墜子,猙獰的虎頭似活過來一般。
郝靈把擾人清夢的噪音滅掉,不耽誤的繼續睡。
鹽阿郎又抹了把臉,聽著裡頭再沒動靜,終於想起郝靈她畢竟是個女孩子,訕訕的收拾去了。
等方家人來,自覺來了個大早,其實,三才衚衕的百姓們進入一天正規的謀生小半天了。
方夫人親自上前拍不用拍,大門就開著呢,試探著問:“請問,這裡是師婆婆家嗎?”
小嬋出來:“呀,方夫人。”
再看小胖子,笑彎眼睛:“小胖子你也來了。”
方夫人窒了窒:“這是我兒方霖。”
小嬋點點頭:“裡面請。”
方夫人:你倒是叫一聲方小公子呀。
郝靈在院裡看她的植物,望見兩人先點頭:“小胖子。”
方夫人:就好氣。
小胖子奔過來,仰著頭,腮幫子一顫一顫:“姐姐,救我的雪團。”
眼裡又充滿了淚水。
郝靈看眼方夫人,不解:“應該找獸醫吧。”
方夫人一片焦心:“郝小姐——”這個稱呼讓她有種小丫鬟哄自家姑娘的錯覺:“咳,靈小姐,你不知道那歹人心思多歹毒,雪團的四條腿都給折斷了,身上骨頭也斷了兩根,雖然我們請了大夫給續上了,可雪團只能被綁在木板上,想它小小一團得多疼,從昨個兒到現在,滴水未進,就——”一口氣吊著了。
最後一句不敢說,怕小胖子崩潰。
郝靈低頭看小胖子,想了想:“把貓帶進來吧。”
小胖子嗖的跑出去,親自搬了一個籃子進來,隨從要伸手他都不讓的。
郝靈一看,嗬,方夫人所言非虛啊,這是貓堅強吧。
小東西還挺頑強,跟它主子還挺像。
小胖子抱著籃子,郝靈讓他放在桌子上。
方夫人看到桌子上擺放著很多花枝,非常新鮮,還帶著清新的露水,才向院子裡打量,一打量,不由吃驚,中秋早過了,這院子裡的花卉仍錦簇而精神,那些黃的白的紫的紅的菊花,看著比大長公主宴上精心培育的還喜人。還有月季海棠山茶花,她還看見一口缸,裡頭紫的粉的睡蓮輕輕盪漾。
而院裡還擺了幾棵銀桂,樹身不粗,上頭的小花一層疊一層,樹下都落了一層桂花香,枝頭還有新鮮的花骨朵冒出來。
她走進的不是一個小院,這是走進了植物的盛宴吧。
這家人,絕對不簡單。
郝靈手指輕輕沿著白貓的身軀起伏,從頭到尾摸了遍:“還行,骨頭接的挺好。”
對小胖子:“挺過來就好,我可不是神仙,讓它一口氣就長好。”
小胖子:“它疼。而且,它不吃飯,水也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