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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重要的是她所提的後兩問題,禁不住又問道:“他不再恨你?也不恨我?”
胡孟突然嘆了口氣道:“他從來都沒有恨過你,恨的只是我,我知道這是一個絕對不可以饒恕的罪錯,我在沒見過他師父之前,我幾乎懷疑見到他,他會向我出刀,但他的確變了。”
胡太后身子竟開始輕顫,眼角竟微含著淚花,幽幽地問道:“這些年來他一直沒有再娶妻嗎?”
“沒有,這些年他一直在陽邑以狩獵為生,但他有一個兒子,付雅為他生的。這十六年來,他們一直都是相依為命而活,是我對不起他。”胡孟內疚地道。
“他有兒子,兒子多大了?”胡太后禁不住有些微微激動地問道。
“十六歲,是他最小的那個兒子,叫蔡風。”胡孟傷感地道。
胡太后神色再變,激動地問道:“便是那個寧死不降,跳崖而去的蔡風?”
“是的!”胡孟的臉上肌肉抽搐了一下子低聲道。
胡太后便如是病了一般,臉色變得有些蒼白,呼吸竟變得有些困難。
“二妹,他就在裡面。”胡孟也有些焦躁地指指前面那棟極雅而又極為幽靜的房子,提醒道。
胡太后深深地吸了口氣,鎮定了情緒,忍不住讓眼角的淚花閃爍了一下,這才緩緩地移動腳步向那棟典雅而幽靜的房子走去,便像是害怕驚碎了一場難醒的夢一般,一切全都似變得有些虛幻。
胡孟的心頭有些難受,傷感地踩著胡太后的腳步,似乎怕一不小心,她會倒下去一般。也只有在這個時候,他才深深地體味到他這太后妹妹那藏在狠辣、威嚴剛強背後的脆弱和溫柔。
屋裡面有筆放下的聲音,這一切都變得那般靜,連風的輕微呻吟之聲也不再存在,顯然是屋中之人覺察到有人來了,才放下筆。
“譁!”一陣極細碎的聲音再次傳來,那是宣紙被揉捏成團的聲音。
胡太后的心也跟著那“嘩嘩”之聲而顫起來,便像是重杵敲在她脆弱的心絃之上一般,顫動得極為狂烈。
那柔弱的手無力地搭在那些厚實的木門之上,胡太后竟失去了推門的力氣,胡孟只是靜靜地立在大門之外,整個屋子都極為空洞,空洞得便像是所有的生命都窒息了一般。
胡太后的另一隻手卻輕輕地按在胸口,似乎要握住狂跳的心,她似是要給自己一些勇氣,連她也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十幾年的宮廷生活,她從來都沒有如此的感覺,便是在當初入宮見宣武帝元格之時也不會有這種心跳的感覺,面對著滿朝文武,她也會淡然自若,可是她此時卻心跳得極快。
二十年,的確不是一個短短的時間,但她卻一刻也沒有忘記他,沒有,二十年積壓的感情在這一朝爆發,那的確是一件極為可怕的事情。
“吱呀!”門開了。
不是胡太后推開的,她幾乎已經沒有推門的力氣,門開是因為有人自門內將之拉開,也從門內露出一張佈滿滄桑,但卻剛毅無比,像用刀刻出的臉,每一條線,都為整個走廊增添了一分毫不做作的冷峻。
胡太后整個人都開始顫抖,似乎是冷極,似乎……
一切似乎都在這一刻全部死去,惟有那沉默的沉悶在膨脹!膨脹!
胡太后並不覺得冷,但她仍在輕顫,因為有一道目光讓她禁不住要輕顫,那正是開門之人的目光。
冷峻之中卻又有太多的酸澀,還有說不清是情是憐、是喜、是憂、是歡樂還是痛苦的情感在其中,便是這樣的目光禁不住讓她在顫抖。
一雙極為有力的手,重重地搭在了她的肩上,正是那開門的手,那雙拉開這扇門的手,這一刻才讓人感覺到那種讓人心寒的力感。
胡太后不再顫了,再也不顫了,便像是有一根鐵柱在支撐著她,於是她有些軟弱地輕呼道:“傷哥!”而在同時,那開門的人也如做夢一般輕輕地喚道:“秀玲!”
胡太后真的失去了最後的力量,軟軟地倒入開門者的懷中,像是一隻受了傷的羊羔,緊緊地攬住開門者的粗腰。
門,再次關上了,開門者便是關門者,他那有力而厚重的手臂緊緊地環住那伏偎在他懷中脆弱得像個病人的太后。
二十年來的噩夢似乎在這一刻結束,一切都陷入了極靜極靜的狀態之中,只有兩個粗重的呼吸,兩個相互感動的心跳。
真實和夢境有時候並沒有分別,絕對沒有。
良久,也不知道有多少個良久,但這便像是一個世紀那麼長,也像是一眨眼間那麼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