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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語氣凝重,凝重得夏初七都有些喘不過氣了。
見他再一次停頓,她又追問,“然後呢?”
“畫像上,題有一首詩。”
“什麼詩?”
“鬢華未老,輦路春殘斜飛雁。故國如夢,物是人非,月下孤影長。人不在,酒微涼,欲隨君往,奈何孤子留人,羅袖愈寬,新樽把酒,此恨綿綿。”
他一字一字念來,情緒平靜。
看上去,像是半點都不難受。可過去二十年了,這樣的一首詩,他還能記憶猶新,足見對他的影響有多大。
夏初七心裡微微一驚。
她不懂詩,但大概也能知道,這詩題在前朝末帝的畫像上面,不僅寫滿的全是思念,更加可怕的是“孤子留人”,這才讓貢妃沒有隨了他去。貢妃是前朝滅亡時被洪泰帝擄獲的,趙樽是在同一年臘月出身的,一個“孤”字,加上一個“新樽把酒,此恨綿綿”,就不再僅僅是一首普通的思念情詩了,就憑它,就足可以讓疑心病重的皇帝防上趙樽一輩子。
發現他眉梢的涼意,她莞爾,挽住他的胳膊,避重就輕的安撫他。
“十九爺真厲害,六歲便能讀詩了?”
她拍馬屁似的安慰,永遠這般的黠意。
趙樽睨她一眼,唇角揚起,似嘆非嘆,“若是完全不懂,也就罷了。就是似懂非懂,才最可怕……我拿著畫像去質問母妃,她哭著打了我一個耳朵……沒有想到,這個時候,父皇突然闖了進來……”
想到那場面,夏初七都為貢妃捏了一把汗。
“後來呢?”
“我母妃承認了,畫像是她私留的。因前朝末帝待她極好,二人夫妻一場,她只是想要留一個念想。但那首詩……不是她題的。”
微微一頓,不待夏初七問,他就笑了,“雖然畫像上面的詩,確確實實是我母妃的筆跡,但父皇對她極是喜愛,暴怒之餘,仍是捨不得她死。”
雖然明知貢妃沒有死,夏初七聽到這裡,還是鬆了一口氣。然而,氣還沒落下,便聽見趙樽又道。
“可父皇雖不捨她死,卻容不下前朝末帝的兒子。”
心裡嗖的漏了風,夏初七挑起了眉梢。
陷入在故事裡,好像連飢餓感都減輕了。
也是如今,她才總算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一切的恩怨,原來緣於懷疑。
“我母妃跪在地上,不停的澄清,不停的懇求,詛咒發誓說我是他的兒子。可自古帝王最不缺的就是兒子,他更加不可能養一個宿敵的兒子,將來養虎為患。他寧願錯殺,也不願放過……”
“結果呢,你死了沒有?”
夏初七翻了一個白眼,故意逗他笑。
果然,趙樽向來高冷的面孔,也崩不住了。
回過頭,他捏了捏她的鼻子,無奈地一嘆。
“是張皇后救了我,她為我母妃求情,還找來了當年為我接生的穩婆。穩婆證實說,憑她數十年的經驗,可以確定我是早產兒,並非足月而生……”
“大概父皇屬實愛極了我母妃,在張皇后的翰旋下,他終是饒了我一條小命。但是不許我母妃再撫養我。隨後,我被張皇后帶到了中宮,就好像什麼事都不曾發生過那樣,我只是換了一個母親。張皇后撫養我長大,待我也算不薄。”
夏初七眸色微動,“所以,你便與貢妃娘娘生疏了?”
趙樽沒有馬上回答她。
隔了好久,他才出口,聲音嘶啞不堪。
“沒有兒子,她能活得更好。”
夏初七心臟倏地一疼。
蹙了蹙眉頭,她沒有問他,只是看著他俊朗無匹的臉,聽他自己喃喃。
“她每一次藉故來中宮向張皇后請安,我都刻意避開,不與她見面。我也不再給她好臉色,我只喚張皇后為母后,喚她貢妃娘娘,不再喚她母妃,即便是在宮中大宴上避無可避,我也不肯多看她一眼。她總是一個人在宮中哭泣,父皇不去的時候,她就哭得更狠。可每次哭過,在我父皇去時,她要花上一個時辰仔細上妝,然後朝他微笑。”
“在那件事之前,她並不太給我父皇好臉色……但那件事之後,她總是對他百依百順,她為了保我一條小命,怕他一怒,便偷偷了結了我。”
夏初七眼皮發澀,“你為何知道這些?”
他說,“我讓小太監在她的寢宮刨了一個狗洞。夜深人靜的時候,偷偷地鑽進去看她……”
“趙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