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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敵當前,趙綿澤朝中事務繁忙,並沒有坐太久。那一盞趙如娜親自為他續的雨前龍井都沒有喝到底,便起身要走。
念及兄妹之間的種種和他目前的處境,趙如娜原本還想再多寬慰他幾句,可想想自個本是個婦道人家,又是陳大牛的妻,實在沒有太多插嘴的立場,也就閉了嘴,默默地送他出去。
兄妹二人邊走邊敘著話,剛邁出客堂的門檻,趙如娜便看到牆根處有一抹鬼鬼祟祟的人影,見到她出門,便縮入了牆角。
雖然沒有見到人,但那件衣裳她卻認得,正是大嫂曾氏。
“大嫂!”趙如娜喊住曾氏,臉上帶著笑,“出來吧。”
曾氏聽得她的聲音,曉得被發現了,硬著頭皮從牆角出來,瞄她一眼,目光又不自在地望住了趙綿澤,哼了哼,有些緊張,又有些理直氣壯。
“是娘讓俺過來瞅著你的,說俺大牛兄弟被灌醉了,你卻領了個野男人在屋裡頭……都好久的工夫,還不出來,哪個曉得在搞麼子事?”
這是趙綿澤第一次來定安侯府,除了趙如娜和陳大牛,侯府中的人基本都不知他的身份。加上他穿著便服,樣子斯文溼和,看上去就像一個生得俊俏的富家公子,誰能猜到他是皇帝?
趙如娜看著曾氏仰著下巴,一副不服氣的樣子,笑了。
“那大嫂的意思呢?是在搞麼子事?”
換以前找到趙如娜的“把柄”,曾氏早就呼天搶地的驚叫起來了,可這兩年來,趙如娜長公主的架子越來越大,曾氏的底氣也就沒有那麼足了,只能一次次把老婆婆吳氏搬出來。
“反正是娘讓俺來看著你的,免得給俺兄弟丟人。”
“大嫂!”趙如娜等她說完,微微抿唇,側頭看向趙綿澤,“這是我哥。”末了,她見曾氏張開一張鱷魚似的大嘴卻沒有動靜,又笑著補充了兩個字,“親哥。”
趙如娜只有一個哥,親哥更只有一個,那就是當今的建章皇帝。哪怕曾氏只是一個沒有見識的鄉野婦人,但在定安侯府生活了這些日子,基本常識也是曉得的。
聞言,她腦子一熱,耳朵便嗡嗡怪叫起來。心道一聲“完蛋了”,那些從說書人嘴裡聽來的關於皇帝的血腥段子便一個接一個的入腦。腳一軟,她雙膝跪了下來。
“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小婦人實在不曉得。”
趙綿澤雙手負於身後,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皇家子弟的尊貴,加上久為皇帝的天子氣概,把曾氏嚇得不輕。可是不過瞥了她一眼,趙綿澤卻是一句話也沒有說,完全漠視地別開頭,徑直離去了。
曾氏愕然不已。
她存著僥倖心理,覺得趙綿澤沒有怪罪於她,但久跟在趙綿澤身邊的小太監張四哈卻知道情況剛好相反——皇帝這是氣極了啊。
張四哈伺候趙綿澤有些日子了,如今也算品出了一些門道,只要趙綿澤臉色一變,他便懂得他的心思。做皇帝的人,自然不屑與一個婦人計較,更不屑與她多說一句話,可皇帝心裡有火氣怎麼出呢?自然得他這種太監來處理。
重重“哼”一聲,張四哈叉腰走過去,抬腿給了跪地的曾氏一腳,怒斥道:“大膽賤婦,不僅對長公主無禮,還敢汙言穢語觸怒天顏,你該當何罪?”
張四哈其實也不懂如何處置下人,這臺詞兒也是跟著戲文裡學的,可他是趙綿澤身邊的人,出了皇宮也頗得體面,只一吼,便嚇得曾氏蒼白著臉,磕頭如搗蔥。
“大人饒命,大人饒了小婦人一命吧,小婦人下次不敢了。”
“下次,你他孃的還有下次?”張四哈狐假虎威,得了箇中樂子,臉上更是得意了幾分,鼻孔都快翹到天上去了,“甭論下次了,咱先把這次辦踏實。說來雜家也是一個大善人,你自行掌嘴一百,今日之事便做罷。”
“大人……嗚……饒了俺……”曾氏呻吟不已。
“掌嘴!莫非要逼雜家動手?”
背後重重的“啪啪”聲傳入耳朵,趙如娜並沒有回頭。
對於曾氏,她沒有太多的同情心,也沒有太多的惱怒。可看著她平靜的面色,趙綿澤臉色卻不太好看,一雙陰惻惻的眸子狠狠剜著他。
“這便是他給你的幸福?連一個鄉野村婦也敢跳出來欺你,哼,你還真沒丟了我皇室長公主的臉,回頭等我騰出手來……”
“哥哥。”趙如娜微微一笑,打斷了她,手指輕輕繞過纏在腰間的絛子,輕鬆的道,“他是護著我的。只要他護著我,這些不相干的人,說什麼又有何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