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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什麼?”
在趙綿澤的面前,阿記永遠默默的垂著頭,不敢多看他的容顏。
遲疑片刻,她方才鎮定了情緒,稟報道,“陛下,太上皇在柔儀殿養病,屬下的人一直不敢靠得太近,怕引起太上皇或是崔公公不悅,責罰下來……但前些日子,屬下在外面,總能聽見太上皇的咳嗽聲。這兩日卻是不常聽見了,屬下琢磨著,這事有點不對……”
“飯桶!”
趙綿澤冷冷睨著他,不待他說完,便抬步往外走。
“擺駕柔儀殿。”
~
從幾年前洪泰爺住進了柔儀殿,便再也沒有離開過。不是他不肯離開,而是他一直病著,再也沒有能夠起得來床。拖了幾年,太醫院多少太醫都來瞧過了,湯湯水水的,也吃下去不少,始終沒有什麼起色。崔英達偶爾感慨時,也會懷念楚七,若是有她在,他家老主子說不定還能好起來。
外面的仗打得熱火朝天,柔儀殿裡卻極是安靜。
崔英達知曉趙樽與趙綿澤叔侄反目,南北大戰,卻也始終悶在肚子裡,不敢告訴洪泰帝。
尤其這些幾日,趙樽雖然已經逼近京城,但他家老主子的病,似乎更重了不少,他也更不敢吭聲。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洪泰帝的身子早已枯瘦如柴,崔英達看得心痛不已。
“主子,奴才伺候你吃藥了……”崔英達佝著身子,把藥碗放在床頭,攏了攏帳子,正想要喂他吃藥,貢妃便拖著長長的裙裾走了進來。她掃了一眼昏暗的寢殿,面上帶著輕柔的笑意。
“崔公公,這幾日你受累了,本宮來喂,你下去吧。”
往前的幾年,貢妃是不搭理洪泰爺的。
即便洪泰爺在病中望穿了秋水,她也不肯多看他一眼。
便是逼得急了,她偶爾過來,說不上幾句話,便氣沖沖離去。
可這幾日,大抵是皇帝的病沉了,她倒是日日過來伺候著。
崔英達抹了抹眼睛,嘆著氣“噯”了一聲,放下碗便倒退著出去了。
貢妃在門邊定了定,臉上的笑容收了起來。她慢慢走了過去,坐在榻邊的杌子上,一動不動地看著床上的人。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慢慢端過案几上的藥碗,拿著勺子攪了攪,又輕輕放到唇邊吹涼,喝了幾口,方才放到他的嘴邊。
“光霽,吃藥了。”
他像是睡熟了,沒有吃下去,烏黑的藥汁順著他的嘴角流了下來,滑入領子裡。貢妃輕輕一嘆,起身在崔英達放好的臉盆裡拿巾子蘸了溫熱的水,絞乾巾子,方才坐回來,細心地為他擦著嘴角和脖子,那溫柔和專注的表情,比任何一個伺候夫君的婦人,都要盡心盡力。
“我知道你醒著,為什麼不睜開眼睛,看看我?”
她輕輕笑著問,洪泰爺面上抽搐幾下,終是微微睜開眼。
“唔……唔……”老爺子早已滿頭白髮,嘴巴張著,像是想要說話,可喉嚨咕噥有聲,卻一句都說不出來。貢妃微微眯著眼,嘴角怪異的一掀,笑著放下巾子,輕柔地伸手,把他的被子拉了拉。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恨我,對不對?是不是恨不得我死?”
洪泰帝目光一眨不眨的看著她,嘴皮顫抖著,眼角隱隱有一點溼意。
“光霽,我今日是不是很好看?”貢妃捋了捋鬢角的頭髮,仍然帶著暖暖的笑意,即便過去了這麼多年的時光,即便她容貌老去,但風姿仍是不減,“你猜得沒錯,我今天是刻意打扮了一番才來見你的。我們的兒子,今日一早,已經兵臨城下了。我猜他這會兒,一定在惦記著他娘。呵,光霽,你雖然不喜歡他,可你也是知道,他一直是最懂事孝順的孩子,比你所有的孩子,都要孝順……”
靜靜地說著,她抬起洪泰帝的手,握在掌中。
慢慢的,就像按摩一般,她順著他掌心的紋身,慢慢揉著。
“這樣好的孩子,你怎麼捨得慢待他?你捨得,我也是不捨的。”
她知道他說不出話來,猶自低笑一聲,把他粗糙的掌心,放在自己臉上,摩挲著。
“為了他,我只好委屈你了。光霽,我不是個好母親,沒有給孩子任何的幫忙,但是我說過的,我永遠不會成為我樽兒的拖累。你也不是一個好父親,所以你恨我,不應當。若不是你,我又何止如此?”
室內靜悄犀的,良久沒有聲音。
有風吹過來,貢妃慢慢放開了他的手。
在放開的一瞬,她又突地握緊,紅著眼圈,帶著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