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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座不敢忘。”
“告辭!”
沒再看那被捲入了火中慢慢被吞噬的孩兒,趙樽轉過身,脊背挺直,大步離去,驚起寒鴉,踩過荒草,並無半分遲疑,一襲擺開的孝衣與豔紅的火海對比出了一種極為詭異的顏色。
殿側的一葉格窗之外,焦玉低喊了一句“陛下”,顫巍巍地扶著旁觀的趙綿澤,腦子混沌著,還沒有從先前荒殿中的恐懼一幕中回神。
“咱回吧,臣工們都等急了。”
趙綿澤點點頭,看一眼那熊熊的火光,蒼白的臉色似是恢復了一絲血氣。他長長吐一口氣,胸中不安的情緒,登時大定。
“如此,朕心安了。”
東方青玄是最後一個離開荒殿的人,他遠遠看著趙綿澤離去的方向,身姿一動不動。直到背後的橫樑被火燒得倒下,方才掠了出去。
天上,月色皎潔。
月夜下,他喘了一口氣,高高仰頭看天。
天地間,靜悄悄的,似乎只剩他一個人了。他喉嚨裡呵呵一聲,抿緊嘴巴擦拭著身上的血跡,可不論他怎麼擦,上面仍然是刺目的猩紅。
他突地一閉眼,摳向喉嚨,“哇啦”一聲吐了出來,一股子無法抑制的嘔吐感襲上了他的胃中。
“大都督!”
一張同樣潔白的巾子遞了過來。
東方青玄沒有抬頭,只看見地上有一雙白色的皂靴。他雙手扶在膝蓋上,遲疑了良久,才直起身子,伸出一隻修長白皙的手指,平靜從容的笑開。
“如風,扶本座過去!”
“是。”如風摻著他的手腕。
東方青玄笑著邁步,腳下卻踉蹌一下。
如風趕緊扶住了他,並未吭聲兒。他嘆一聲,自嘲一笑,“幸虧有你。”
如風臉上沒有情緒,目光涼,聲音也涼。
“屬下一直都在的。”
東方青玄輕輕一笑,一點一點轉過頭來,溫和的視線落在如風手上,狹長的眼兒眯起,那視線裡,無失望,無難過,無悲傷,更無半分不諒解。
“你是一直在,卻又從來不在。”
如風一怔,像是沒有聽見。
他沒有回答,東方青玄也沒有再問,只是心照不宣地笑嘆一聲,說了一句模稜兩可,卻極難理解的話,“不論如何,你到底阻止了趙樽,平息了事態。若不然,多少人都得隨了他一起墮入萬丈深淵,再無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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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后的喪禮是在隆而重之的氣氛中過去的。七月底,分封往各地的藩王,包括寧王、安王、湘王、吳王等紛紛入朝,在奉天門外行跪拜禮後入皇城,為太皇太后守孝。
大殮之後,皇室貴族都得在家中齋戒,各部院大臣和官員還要在本衙門行集體齋戒禮,其餘在京的散閒官員,則齊集於奉天門外齋戒,都不得回家。
喪事,也是熱鬧之事。
尤其恰逢烏那諸國來犯,京師民眾更像是捲入了一鍋熱水之中,每日有說不盡的話題,哀國,哀民,哀生活,人人都在等待事態的發展,人人都可聞見天空里布滿的血腥之味兒。
連續半月,宮門戒嚴,皇城封鎖,京師城裡的兵卒數量多過了街上進走的老百姓。趙綿澤在悉心為太皇太后服喪之餘,修繕皇陵,督導京軍,忙肆不堪。每一日都服喪於奉天殿偏殿議事,與臣工共議平定南疆亂局的舉措。
然而,忠言,良言,佞言,紛紛擾擾,卻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能肅清南疆亂局的領兵之將。自建章帝繼位以來,大晏第一次進入緊張的戰備狀態。可建國這些年來,大晏戰事頻繁,那些跟隨洪泰帝出生入死的功臣良將,或死於政鬥傾軋,或死於帝王猜忌,真正能領兵佈陣的將領卻不太多。
商量來商量去,避諱來避諱去,終於梁國公徐文龍把名兒點到了趙樽的頭上。
論謀略,論經驗,論親厚,趙樽都是當之無愧的南征將領。
但先前誰都不敢提,為什麼?只因人人都知箇中“尷尬”。
徐龍文提出來了,人人都以為趙綿澤在這骨節眼上,不會再讓趙樽統領兵權,披甲上陣,可他卻同意了。
趙綿澤高姿態的同意了,人人都以為失去失憶的晉王爺會拒絕這吃力不討好的差事,可他也同意了。
無人知曉這叔侄二人間到底發生過什麼,只是為官之人都嗅覺靈敏,一夕之間,彷彿每一個人都感覺到了,自從冷宮廢棄的荒殿起火那一晚之後,這叔侄二人的感情就微妙了起來。不論議內事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