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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頭往西走,水要往東流,就像這命運一樣,它推著你往前,管你是推著,擋著,扒拉著,你還得邁步子。夏初七這個人懶,最不愛乾的事兒就是“自欺,欺人,被人欺”,所以事到如今,她便順應命運,不求留名史書,但求留得小命。
“楚七,我想求你個事兒——”
梅子的聲兒低得像蚊子,卻打斷了她的穿越哲理性思考。
“咋?”
“我……”瞄她一眼,梅子支吾著。也不曉得為啥,楚七和爺跟前的其他僕役其實沒有什麼差別,一樣的青布衣衫,一樣的布鞋布帶,可她就覺得楚七不一樣。不僅爺對她不一樣,就連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那味兒,都好像能令她生出幾分低小來。
夏初七眯起眼,“很難出口?”
停頓,她哼了聲,一拂袖,加快了步子,“那便別說了。”
“哎,楚七……”梅子拉住她的袖子,咬住下唇,“我說,我說。”
夏初七哭笑不得,真是個小丫頭。
當然,她忘了自個兒在別人眼裡,其實也只是一個小丫頭。
“楚七,你看我的臉,這幾日也不知怎的,長出好些個酒刺來……我怕月毓姐姐嫌我難看,不許我在爺跟前伺候了,我,我想請你幫幫我……”
夏初七打量過去。這梅子梳著個丫髻,套了件青綠色的襖兒,圓臉白白粉粉的,十分可愛,可偏偏臉上長了好些大大小小的紅顆粒,確實影響了美觀。
狡黠眨下眼,她笑問,“我哪能幫你?”
梅子嘟起嘴來,“我找過孫大夫了,湯藥也喝了不少,就是不見起色,還越長越多了。孫大夫說他本不擅此術,還說楚七你的醫術極好。你,你一定有辦法對不對?”
辦法當然有。
可,辦法不是隨便用的……
想了想,她似乎特別為難的搔了搔腦袋,苦巴巴地說,“這是一種十分罕見的面板病,除了我呀,怕是沒有人能治了。可這熬心熬力的事兒,對我有什麼好處?”
梅子一聽,急了,拽著她袖子就不放。
“好姐姐,幫幫我吧,以後我都聽你。”
“這樣啊?”望驛館院那邊兒瞅了一眼,夏初七勉為其難的嘆了一口氣,“可是我信不過你。因為你家主子就是一個大騙子,你也一定是小騙子。”
這一句話剛出口,梅子嚇得臉都白了,豎起指頭做“噓”狀,“楚七,這話說不得,要殺頭的。”想了想,她又覺得楚七經常冒犯爺,又咬又罵又打的也沒有殺頭,不由委屈地嘟了下嘴,“爺不會要你頭,卻會要梅子的頭……好姐姐,你說如何才信得過我?”
夏初七抱著手臂,笑嘻嘻逗她,“行,你罵一句,趙樽混蛋。我就信。”
“啊!?”梅子跺著腳,快要急哭了,“不,不行啊。我是爺的奴婢,就是爺的人,不忠心侍主的人,是會遭天打雷劈的。好姐姐,換一個行不?換成梅子是混蛋,好不好?”
看著她又撒嬌又可憐的樣子,夏初七心軟了。
封建禮教,實在害人。
可再鄙視,她也無法重塑梅子的三觀。
壞壞的勾了下唇,她摟著梅子的胳膊,一邊走一邊道,“看你實在可憐,姐就幫你這一回。不過你欠我這麼大一個人情,往後就是我的人了,有什麼小道訊息,必須第一個告訴我。懂沒?”
這下梅子沒有反對,重重點下頭,“好,我都聽姐姐的。”
“乖!”笑嘻嘻捏下她的圓臉,夏初七得意地露出八顆白生生的牙齒來,“回頭我去回春堂取東西,就順便給你配藥。”
為了方便伺候趙樽,驛丞署為他的親隨僕役準備有一個生活小院,就在玉皇閣的東面兒。夏初七與梅子兩個人一道,經過廚房、柴房、倉庫,再繞過一口水井,西配房便在前面了。
人還沒入院子,她就見到院門口坐了一個高高大大的傢伙。耷拉著腦袋,他時不時往路口望一眼,一臉的委屈和失落,卻愣是沒有發現從側面走過來的她們。
“傻子!”
夏初七輕喚一聲兒,傻子猛地回過頭來,瞪著一雙紅得像兔子似的眼睛看了看她,風一般衝了過來,撞得她一個踉蹌差點兒摔倒,才將她緊緊抱住。
“草兒,找到你了,我找到你了……”
他的興奮做不得假,他的雀躍更是真真兒的。這個與她相識不久的男人,或者說這個智力未開的孩子,每一次見到她便用這種姿態。或保護,或依靠,或愚鈍的,卻又真心實意為著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