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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沒發生什麼,父親回家了?”
小廝陪著鄭玉衡進入府中,面露苦澀:“老爺他正等您呢……”
鄭玉衡愣了一下,邁進門檻的腳步停了一瞬,跟小廝對視了片刻,只覺得不光手心發燙,他在太醫院待久了的身子骨也隱隱僵硬起來。
“又是……”鄭玉衡的話停了停,沒說下去。
兩人進入院裡,院子裡一個上了年紀、但很端莊的夫人坐在椅子上,低頭翻看著賬本,那是鄭大人的續絃,是鄭玉衡現今的嫡母。
鄭父就坐在她身畔,另一側是續絃所出的子女、以及妾室所出的子女。鄭父的兩房妾室沒有資格來這種場面,他手畔侍立著妾的兒子,鄭家的二公子鄭玉行。
夫人見他回來,道:“衡兒過來。”
鄭玉衡向前挪了半步。
夫人看他警惕謹慎的模樣,跟身側的鄭父道:“就因為你總懲罰他,找衡兒的錯處,就連我這個當母親的指點矯正他,他都要害怕了,老爺總讓我不要寵慣著他,才壞了我們之間的母子情分。”
鄭父目光沉沉:“那是因為他總犯錯!你母親叫你過來,沒聽見嗎?”
鄭玉衡只好走到父親的面前,撩起長袍,端端正正地跪下,低首行禮:“父親。不知道兒子犯了什麼錯?”
“你還假裝不知道?”鄭父怒而反笑,“你乳孃的女兒、跟了你十幾年的婢女,竟然私自挪用公中的賬款,出去放貸!這是皇城,這是天子腳下!要不是有你在,她一個奴婢,怎麼敢做這樣的事?你去太醫院後,你母親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讓她當管事的,你這個大哥哥、大公子當得,連身邊的人都教誨不好,你能有什麼品行……”
鄭父說到此處,連連疾咳,夫人當即安慰他道:“老爺,此事還沒有定論,興許是那丫頭自己膽大,衡兒並不知道。”
她話音才落,一旁的年僅十六歲的二公子鄭玉行便跟著安慰起來:“是母親看錯了人也說不定,那罪婢大約秉性不好,天生就膽大妄為的,不幹大哥哥的事。”
這話聽起來兄友弟恭,夫人聞言,卻隱而不露地盯了二公子一眼,從眸底泛出一點兒冷意。
鄭父道:“他不知道?就算不知道,也有管教不嚴的罪責,把家法拿來!”
出事的婢女既然已經成了管事,就不再是鄭玉衡的身畔人,再管教不嚴,又怎麼能扣到他的頭上呢?只是鄭父不會將罪名歸類到夫人身上,所以就算是“或許有”的罪責,也要教育懲罰他,也是他的過錯。
鄭玉衡望著早已捧著家法在旁的侍從,甚至都生出一點兒習慣的感覺。自從母親去世之後,他就總會“犯錯”,總會讓父親大動肝火,無論在外人眼裡他有多麼溫順,可在父親眼中,他依舊是那個奪走他嫡妻的罪魁禍首,是一個偽裝乖巧的天生煞星。
他是元配嫡妻生下的兒子,是大公子,跟繼母、妾室、乃至於其他兄弟姐妹的立場,有著天然的利益衝突。
鄭玉衡看了看繼母,又看了看怒意未褪,眼露嫌惡的父親,沉默不語地對著戒尺伸出了手。
夫人道:“衡兒,你別這麼倔,就是跟老爺服兩句軟又怎麼了?你說再也不犯了,以後多約束下人,跟你爹求求饒。”
二公子也說:“大哥哥,你怎麼都不跟父親說幾句好話。”
鄭玉衡聞言覺得可笑,但又忍住了話語,只說:“父親願意聽我說話時,我會說的。”
鄭父見他如此倔強,怒不可遏,連連說著鄭玉衡品德敗壞又不肯認錯,喝令侍從動手。持著戒尺的侍從高高抬起,可看清燈下大公子的手心,忽然又停頓住了,手足無措地站在原處。
“怎麼了?愣什麼,打!”
侍從道:“老爺……大公子的手……”
老太醫對他雖然愛惜,但素來嚴苛,所以下手不算很輕,雖然沒有家法更重,但那處細嫩皮肉上已經是鮮紅交錯,淤痕點點,只不過這傷一兩日也就好了,要是再加上家法,怕是十天半個月都緩不勁兒來,寫字抓藥,都受影響。
鄭父上前見到這一幕,聯想到今日他歸來確實晚了些許,便道:“這是老太醫懲戒你的?你在宮中又犯了什麼過?要是帶累了家人、我看你有什麼臉去見列祖列宗……”
鄭玉衡垂下手,他摸了摸自己的心口,還帶著溫度,可一股涼意從咽喉向下,直貫心田。每當他以為這種無依無靠的寒冷到此為止時,它總是還能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