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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家欺人太甚,於是雙方就鬧著去見官府,請知府老爺評理。
吳太太自認自己是受害者角色,海家霸佔了吳家那麼多財產,到了最後還要把女兒給休回來,這天底下哪有這樣缺德的?典型的忘恩負義,過河拆橋。
但海太太卻反唇相譏,我只是休掉媳婦而已,你更狠,你可是要把媳婦往死裡逼,還要把媳婦孃家也一道取筋抽髓,真要論天下第一狠,非你莫屬。我這也是跟你學的。
吳太太指責海家霸佔別人財產,本就不對,理應還給吳家。
海太太就說,吳家與徐家是姻親,吳家從徐家那裡霸佔了多少銀子,我也是有樣學樣而已。
反正,不管吳太太如何指責海家,海太太都會來一句“給你學的”,“我也是有樣學樣。”“你對你媳婦都是如此,我為什麼不可以,我都是跟親家母學的呢。”
小廝們非常有講故事的天賦,把公堂上雙方的爭鬥言語扮演得唯妙唯誚,尤其海太太那堪稱經典,所向披靡的“給親家太太學的”,直把徐璐笑得肚子痛。
不用說,對付吳太太這種臉厚心黑之人,你與她講道理,談道德,講人情,統統無效,就需要海太太這樣的惡人來收拾才成。
而海太太也確實用她無賴的言論,才把吳太太的心窩戳了又戳,生生把吳太太給氣得死來活去,活來死去。
什麼叫報應,吳太太這就是了。當初她對徐夢蘭的所作所為,如今全驚人地如數還到她親閨女身上,再被海太太無賴打擊,想必吳太太此刻深有體會,何為報應了。
徐璐現在也後悔至極,她實在不該拿著督撫夫人的架子的,早知道吳太太會在海太太這兒跌到鐵板,她真該去親眼瞧瞧,相信一定很精彩的。主要是看吳太太的反應,真的真的太解氣了。
一向有午睡習慣的徐璐,這時候也沒了心思午睡了,答應給凌峰做的衣裳,布料也還躺在細騰編制的藤筐裡,從外書房呈進來的賬本,也還累疊在紅木桌案上……一顆熊熊八卦之心,使得徐璐完全沒心思幹正事,只想早早知道公堂上的結果。
公堂上的結果,也確實出人意料。
海太太那殺人於無形的“跟親家太太學的呢”,在公堂上完勝吳太太。但她雖在氣勢佔據了上風,到底還是屬於理虧的一方。海家打著湊錢做海運事業的由頭,十年間,從吳家陸續要去了十萬兩之多的銀錢,但分給吳家的銀子,卻也只有區區不到一萬兩。海家如今已把大部份重心放在海運事業上頭,這幾年來也賺得盆滿缽滿。吳太太原以為海家做生意賺了錢,到時候分給吳家的紅利,少不得也是數十萬。正做著把媳婦休掉,拿了海家龐大分紅就另娶高門貴女的美夢呢,現實卻生生給了她一記耳光。竹籃打水不說,本錢都貼進去了,女兒的嫁妝也讓海家霸佔去,吳太太生吃了海太太的心思都有了。
雖然兩個中年婦人在公堂上像潑婦一樣吵罵,互揭短處,但劉向東也有了俱體的判案標準。
故事就講到這裡止住,直把徐璐吊得心癢難耐,在等候下一個小廝之前,簡直是度日如年,心頭如被貓抓著難受。豆綠幾人也好不到哪兒去,開水都沒了,也沒人去燒,外頭晾的衣裳也無人去翻,徐璐也沒精力管她們,耐著性子,總算等來了另一個小廝半夏。
半夏知道女主人的迫切心思,路上不敢耽擱,跑得飛快,也顧不得叩頭行禮,就把劉向東在公堂上的判決一字不漏地念給徐璐聽。
徐璐正襟危坐,聽得格外認真,等半夏唸完後,她眨眨眼,“和離了?”
“是的,少夫人,和離了。海家和吳家和離了。海成柏因觸犯大慶津法當中的‘違造賬本,此乃犯欺詐罪。’另外還有‘非法吞併他人財產,此乃侵佔罪’,兩罪並罰,退還吳家本金加紅利四十萬銀,並流配嶺南五年,以示效尤。因海家與吳家徹底交惡,同意吳氏還及本道,並允許帶走嫁妝。”
等半夏說完後,徐璐依然沒有反應過來,“就這樣?”
“是的,少夫人,劉大人確實是這樣宣判的。”
“海家人反應如何?”
“海家自然反應激烈的,但也架不住劉大人引經據典,把大慶津法背得滋瓜爛熟,海家本來就浸吞了吳家的財產。所以劉大人這樣判,也是公正合理的。”
是的,劉向東這樣判確實公正合理,並未因吳太太的無恥為人就剝奪吳家的正當權益,做到了津法面前,人人平等的最高境地。
但站在徐璐的立場,卻無法接受這樣的判決。
“想必,大姨母不會太高興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