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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淺墨行至洛陽,不由停下腳來。
因為,他這次出走事出突然,全無預備,這一路,從長安到洛陽,身上的一點銀子都快花光了。
他在洛陽城逗留了數日,直到銀錢全部用光,依舊找不出興致來怎麼去弄一點錢。
每日裡,他都呆呆地坐在天津橋畔,看過往的行人,再就是在運河的碼頭,坐在人馬聲喧裡,默默地發呆。
直到這一日,他依舊從一早上起,就坐在洛陽城運河的碼頭上,看著船隻行人。
終於晴了,太陽曬在他好多日沒換的衣服上,蒸出一股餿味來。
李淺墨默默地坐在那裡,看著船的桅杆。
他聽得到自己的肚子在叫,卻一點也打不起興致去找點吃食。
也許,因為這幾日裡他心情已經麻木到極點,倒是這點餓的感覺,讓他覺得自己和身外的這個世界,還保有著幾分真實。
他的童年是時常捱餓的。每逢怕看到張五郎時,他就會一個人在外面延挨著不回去。如今,他又一次嚐到飢餓的滋味了,可依舊是,像個延挨著不想回家的孩子。就這麼從日方升起坐到日正當中,運河沿岸的碼頭是熱鬧的,這裡,是天下物資輸轉的大動脈。李淺墨自己都聽得到自己肚中咕嚕咕嚕地響,可他像憋著氣,賭氣地嘲笑著自己的餓,再不想起身起來。
恰在這時,卻聽一個聲音叫道:“喂!”
李淺墨一抬頭,卻見身邊站著一個不認識的使女。
那使女年紀不大,說話也極不客氣,只見她像受不了李淺墨身上的餿味,抬袖掩鼻道:“我家主人說船上少一個人用,叫我出來找,最好找個窮苦的幾日沒飯吃的那種。你可是沒飯吃的?”
李淺墨點了點頭。
卻聽那使女道:“那你可願意跟我上船,給船家當個下手,賺點吃食。我們是去揚州的。如果你願去,每日裡剩飯菜還是管飽的。到了揚州時,只要你活兒幹得還勤快,說不定還會賞你一小筆錢。叫花子,你可情願?”
李淺墨此時心情正是無可不可。再說,身上錢已光了。
他原本不在意身份地位之高低貴賤。這時,從長安城出走出來,實已厭倦於當那所謂王孫,這時聽人招呼,心中反而一喜,想,長安城中王孫自己已見過多矣,給個開船的當下手,出力流汗,這樣身份,正可讓自己與他們天地懸殊,遠遠隔開。一高興之下,當即點頭答應了。
那船當晚即開。船很大,李淺墨聽吩咐只住在後艄一個狹小的艙房內,每日也只在後艄做事,前甲板那是客人的起居所在,他也從來不去。
沒兩日,即已遠離洛陽。
這兩日,李淺墨活兒幹得多,心情漸覺愉快,人也活泛了起來。
這日一早起來,看到兩岸上麥田青青,東首一輪日頭新孵出來似地掛在那裡,天朗氣清,不由得心中快活。開船之前,自己先跳到運河裡洗了個澡,換下了枇杷做給他的早已磨舊的精緻衣履,把船老大給他的一身青衣小帽穿了起來。
船還沒開,一清早也沒事情做,他不由坐在船頭吹風,看著船舷邊上的太陽,猛地感到:不管怎麼說,自己不過十七歲,自己的人生也剛剛開始。他曾忘掉過很多傷害,這一次的,只要假以時日,未嘗不可以再度忘掉吧。反正自己從前一無所有,真正重新又一無所有時,未嘗不是少了牽累,多了痛快。
恰在這時,只聽身後船艙內一個熟悉的聲音道:“硯王子,你多日不曾洗臉,我們也不敢相認。今日,你既然洗出本來面目,我們可以相認了嗎?”
李淺墨訝然回頭,只見船艙裡,開啟的雕花窗內,卻有一張臉溫柔敦厚地衝自己笑著。
那女子不是枇杷,卻又是誰?
他方自愣著,卻見枇杷身後又冒出一張小臉來,那小臉上的五官粉雕玉琢,當真絕豔。那胡女依舊穿了一身亂七八糟撞著色的衣衫,衝自己笑道:“公子,這幾日,枇杷姐姐不許我吵你,可不快把我給憋死了。你今天穿這身青衣小帽,原來竟也還這麼好看。原來好看的可不只是那些王孫公子,以後我要嫁,嫁個像你一樣好看的小廝卻也不錯。”
那胡人少女正是珀奴。
李淺墨猶未及答言,卻見艙中又傳出一個聲音氣哼哼地道:“把病人丟給我這醫生,當家屬的說走就走了,還把自己浪蕩得個分文不剩,以為這樣,我就找你討不得藥費了嗎?”
這聲音卻是異色門主吳鹽。
李淺墨一時大驚,怪道那日那小丫頭直接就要僱自己上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