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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舞蹈,沒有搭把手救下她。在她的意識裡,月光是有這個能力的。 。 想看書來
贖身(3)
翟芳桂第二天跟著張二郎返回村莊時,滿眼是房屋的廢墟。那一團一團的廢墟,看上去像是被淫雨浸爛了的蘑菇。小教堂被燒燬了,村裡信教的人家,房屋無一倖免。翟芳桂家唯一沒被燒的,就是院門。她倚著門柱,想著黑黢黢的廢墟中,有父母和妹妹的屍骨,一時天旋地轉,昏了過去。她醒來時,在張二郎的油坊裡。張二郎說:“你也沒個親人了,以後就跟著我,學著榨油吧。”翟芳桂哭起來。張二郎說:“有什麼好哭的?你爹孃,就不該信洋神甫講的經!藍眼珠黃頭髮的,有幾個好貨?全是妖魔!沒聽說嗎,洋人開的醫院,挖小孩的眼睛做*;神甫呢,專門用一種東西,吸小男孩的陽精!跟洋人沾上邊,不背字兒才怪呢!”
張二郎的油坊,也不是一件洋貨沒有,比如洋釘洋傘洋襪,
這也是他當時因畏懼而出逃的原因。不過逃過劫難後,他將洋貨悉數清理了,不留痕跡。
張二郎也算有情吧,他買了口棺材,將翟芳桂親人的屍骨當乾柴撿起,殮在一處,埋葬在村外的墳場。說是翟芳桂想他們了,還有個哭的地方。這使本來想逃離油坊的她,留了下來。
有一天,張二郎用獨輪車,將小教堂廢墟中的鐘,拉回了家。他興奮地對翟芳桂說:“教堂沒被燒壞的,就是這鐵傢伙!我看當個板凳使不賴。”翟芳桂撿起一塊石頭,輕輕地在鐘上敲了幾下。它雖然還能發音,但音色遠不如從前清亮,喑啞不堪,好像傷風了。張二郎手舞足蹈地說:“這鐘也真剛強,這麼場大火,也沒把它燒啞巴了,我算是撿著了寶物!”翟芳桂嘲諷他:“你不是怕用洋貨嗎,鍾是教堂的,不也算洋貨嗎?”翟芳桂這一說,張二郎打起了哆嗦。他沒敢讓鍾在家過夜,趕緊將它又抱上獨輪車,送回教堂。不過張二郎這一去,再沒回來。他將鍾搬進教堂的時候,一腳踏空,從地下室的入口摔下去。那兒原來有彩繪欄杆遮擋著的,大火中,它們都燒成灰了。
張二郎死後,他的弟弟張三郎來了。他給了翟芳桂一擔油,將她趕出油坊。翟芳桂也不想在這個令她傷心欲絕的村莊再待下去,她賣了油,買了兩刀燒紙,去家人的墳上哭了一場,將餘下的錢作為盤纏,上路了。她有一個姑姑在長春,她打算投奔她去。那個時候,八國聯軍已經佔領了紫禁城,城裡城外人心惶惶,烏煙瘴氣的,到處是逃難的人。聽說直隸總督自殺了,太后和皇上攜著親貴大臣,都逃到西安去了。翟芳桂途經此地時,想起離別了的哥哥生死不明,淚眼矇矓的。由於兵荒馬亂,路途受阻,翟芳桂輾轉著到了長春時,這裡已是白露了。好不容易找到姑姑,得到的卻不是久別重逢的歡欣,而是哀愁。姑姑半身不
遂,躺在炕上,吃喝拉撒都需要人伺候了。姑父開著間小小的雜貨鋪,勉強養活著一家四口人。翟芳桂的到來,無疑使家裡多了一張吃飯的嘴,令他不快。
雜貨鋪同人一樣,也有高下之分。經營菸酒糖茶、點心果品的是上雜,而賣油鹽醬醋的是下雜。翟芳桂姑姑家賴以為生的,是下雜。翟芳桂為了減輕家裡的負擔,去一家漿洗房做工。晚上,她就睡在雜貨鋪裡。聞著醬油和醋混雜在一起的渾濁氣味,她覺得自己就要被燻成一條鹹魚了。
翟芳桂到後第三年,姑姑去世了。剛給姑姑燒完頭七,姑父就領來一個五十多歲的女人,說是給她說了一門親,男方家在哈爾濱,長他四歲,開藥房的,家境殷實。庚子賠款後,老百姓賦稅沉重,翟芳桂姑父開的雜貨鋪,日漸蕭條,而她所去的漿洗房也開不下去了,幹閒著的翟芳桂,想想自己早晚有一天要嫁人,早嫁早得子,早得子就早得濟,於是隨著那女人,去了哈爾濱。到了那裡才知道,哪有什麼開藥房的人家,翟芳桂是被姑父和那個女人,賣給了傅家甸的一家妓館——青雲書館。老鴇聽信了那女人的,以為翟芳桂是黃花閨女,早把她在青雲書館的第一次,預留給了一個有錢的主兒,指望著大撈一筆。當嫖客敗興而出,大呼上當後,老鴇氣得把翟芳桂暴打一頓,說是沒想到她看上去挺本分的,卻不是雛兒了,買她買賠了。 電子書 分享網站
贖身(4)
賣身吃飯的姑娘,都有個藝名,什麼紅玫瑰、金盞菊、野百合等,大都與花名聯絡在一起。老鴇見翟芳桂面如滿月,膚色白皙,有股富貴氣,就將“白牡丹”的名字賜與她。可翟芳桂不喜歡與花關聯的名字,再美的花,沒有不凋謝的。她給自己取的藝名是“冰凌花”,因為只有這花敢於在寒流中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