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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開心的。頌蓮說,你的日子已經夠開心的了,哪有不開心的事?飛浦又說,你可別去告訴老爺,否則他又訓人。頌蓮說,我才懶得摻和你們家的事,再說,他現在見我就像見一塊破抹布,看都不看一眼。我怎麼會去向他說你的不是?頌蓮酒後說話時不再平靜了,她話裡的明顯的感情傾向對著飛浦來的。飛浦當然有所察覺。飛浦的內心開放了許多柔軟的花朵,他的臉現在又紅又熱,他從皮帶扣上解下一個鮮豔的繪有龍鳳圖案的小荷包,遞給頌蓮。這是我從雲南帶回來的,給你做個生日禮物吧,頌蓮瞥了一眼小荷包,詭譎地一笑說,只有女的送荷包給情郎,哪有反過來的道理呀?飛浦有點窘迫,突然從她手裡奪回荷包說,你不要就還給我,本來也是別人送我的。頌蓮說,好啊,虛情假義的,拿別人的信物來糊弄我,我要是拿了不髒了我的手?飛浦重新把荷包掛在皮帶上,訕訕說,本來就沒打算給你,騙騙你的。頌蓮的臉就有點沉下來了,我是被騙慣了,誰都來騙我,你也來騙我玩兒。飛浦低下頭,偶爾偷窺一下頌蓮的表情,沉默不語了。頌蓮突然又問,誰送的荷包,飛浦的膝蓋上下抖了幾下,說,那你就別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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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坐著很虛無地呷酒。頌蓮把酒盅在手指間轉著玩,她看見飛浦現在就坐在對面,他低著頭,年輕的頭髮茂密烏黑,脖子剛勁傲慢地挺直,而一些暗藍的血管在她的目光裡微妙地顫動著。頌蓮的心裡很潮溼,一種陌生的慾望像風一樣灌進身體,她覺得喘不過氣來。意識中又出現了梅珊和醫生的腿在麻將桌下交纏的畫面。頌蓮看見了自己修長姣好的雙腿,它們像一道漫坡而下的細沙向下塌陷,它們溫情而熱烈地靠近目標。這是飛浦的腳,膝蓋,還有腿,現在她準確地感受了它們的存在。頌蓮的眼神迷離起來,她的嘴唇無力地啟開,蠕動著。她聽見空氣中有一種物質碎裂的聲音,或者這聲音僅僅來自她的身體深處。飛浦抬起了頭,他凝視頌蓮的眼睛裡有一種激情洶湧澎湃著,身體尤其是雙腳卻僵硬地維持原狀。飛浦一動不動。頌蓮閉上眼睛,她聽見一粗一細兩種呼吸紊亂不堪,她把雙腿完全靠緊了飛浦,等待著什麼發生。好像是許多年一下子過去了,飛浦縮回了膝蓋,他像被擊垮似地歪在椅背上,沙啞他說,這樣不好。頌蓮如夢初醒,她囁嚅著,什麼不好?飛浦把雙手慢慢地舉起來,作了一個揖,不行,我還是怕。他說話時臉痛苦地扭曲了。我還是怕女人。女人太可怕。頌蓮說,我聽不懂你的話。飛浦就用手搓著臉說,頌蓮我喜歡你,我不騙你。頌蓮說,你喜歡我卻這樣待我。飛浦幾乎是硬嚥了,他搖著頭,眼睛始終躲避著頌蓮,我沒法改變了,老天懲罰我,陳家世代男人都好女色,輪到我不行了,我從小就覺得女人可怕,我怕女人。特別是家裡的女人都讓我害怕。只有你我不怕,可是我還是不行,你懂嗎?頌蓮早已潸然淚下,她背過臉去,低低他說,我懂了,你也別解釋了,現在我一點也不怪你,真的,一點也不怪你。
頌蓮醉酒是在飛浦走了以後,她面色酡紅,,在房間裡手舞足蹈、摔摔打打的。宋媽進來按她不住,只好去喊陳老爺陳佐千來。陳佐千一進屋就被頌蓮抱住了,頌蓮滿嘴酒氣,嘴裡胡言亂語。陳佐千問宋媽,她怎麼喝起酒來了?宋媽說我怎麼會知道,她有心事能告訴我嗎?陳佐千差宋媽去毓如那裡取醒酒藥,頌蓮就叫起來,不準去,不準告訴那老巫婆。陳佐千很厭惡地把頌蓮推到床上,看你這副瘋樣,不怕讓人笑話。頌蓮又跳起來,勾住陳佐千的脖子說,老爺今晚陪陪我,我沒人疼,老爺疼疼我吧。陳佐千無可奈何地說,你這樣我怎麼敢疼你?疼你還不如疼條狗。
毓如聽說頌蓮醉酒就趕來了。毓如在門口唸了幾句阿彌陀佛,然後上來把頌蓮和陳佐千拉開。她問陳佐千,給她灌藥?陳佐千點點頭,毓如想摁著頌蓮往她嘴裡塞藥,被頌蓮推了個趔趄。毓如就喊,你們都動手呀,給這個瘋貨點厲害。陳佐千和宋媽也上來架著頌蓮,毓如剛把藥灌下去,頌蓮就啐出來,啐了毓如一臉。毓如說,老爺你怎麼不管她,這瘋貨要翻天了。陳佐千攔腰抱住頌蓮,頌蓮卻一下軟癱在他身上,嘴裡說,老爺別走,今天你想幹什麼都行,舔也行,摸也行,幹什麼都依你,只要你別走。陳佐千氣惱得說不出話,毓如聽不下去,衝過來打了頌蓮一記耳光,無恥的東西,老爺你把她寵成什麼樣子了!
南廂房鬧成一鍋粥,花園裡有人跑過來看熱鬧。陳佐千讓宋媽堵住門,不讓人進來看熱鬧。毓如說,出了醜就出個夠,還怕讓人看?看她以後怎麼見人?陳佐千說,你少插嘴,我看你也該灌點醒酒藥。宋媽捂著嘴強忍住笑,走到門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