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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會兒,郭中堂回到屋裡,看見劉芳芳臉衝牆,下身搭一條雪青色的薄被,和衣躺在炕梢。他爬上炕,伸手去扳劉芳芳的肩頭。劉芳芳一甩胳膊,沒理他。他三番五次好半天,她始終沒理他。還有啥好說的呢!末了,郭中堂嘆口氣,用非常誠懇的語調說:
“她那樣對待你,我也是心疼。可我當時有啥辦法呢?這事兒,都怨我不好。當初,都因為我太喜愛你了,沒敢對你實說,說了怕你不跟我。芳芳,都因為我太愛你了,要不是因為愛你,我能得罪漢奸偵緝隊的人嗎?要不是因為愛你,我能豁出生意老本、豁出我的身家性命,跑到‘魯白公館’,把你保釋出來嗎?芳芳,你別那麼狠心不理我好不好?你知道,陪關的鬼子還在通緝我呢!”郭中堂說著,把那個女人帶來的佈告拿出來,要讓劉芳芳看,劉芳芳又一甩胳膊,不看,不理。
“芳芳,”郭中堂難過地哭了,“你不理我,你知道我心裡多難受?你還不如打我一頓呢!你打我吧,你把氣都撒到我身上吧,誰叫我太愛你了呢!”黝黑窄臉的青年,哭得真是傷心。
上當受騙的女人,還是沒理他。
郭中堂扣過身,兩隻胳膊把身子支起來,貼著劉芳芳的耳朵邊,低聲細語地說:
“我都和她說好了,她明天就離開白馬村,回孃家去。以後,我身邊要是寬裕呢,就給她兩個,接濟接濟,沒有呢,也就算了。往後,還不是咱倆一塊兒過?咱倆是誰跟誰呀?不是兩口子嘛!兩口子不互相擔待點兒,誰替咱擔待?連廖副主任,今兒個下晚,還鼓勵了我老半天,叫我好好幹,爭取火線參加共產黨哩!往後,我好好進步,狠狠打鬼子,對你一百一的忠心。要不,來世變牛變馬也只長一隻耳朵,三條腿兒,火車軋死,槍子兒崩死,不得好死!芳芳,你就饒過我這一回吧,看在咱們患難夫妻的分兒上,看在咱們還沒有出生的孩子分兒上,原諒我吧,好人!”
郭中堂嘴都說得冒了白沫子,嗓子裡都起火冒煙兒了,劉芳芳仍舊沒理他。她太傷心了,她太屈辱了,她太痛苦了。
實在被他纏磨不過,劉芳芳便索性下了炕,離開屋。
她獨自一個人走出村來,坐在村西頭的小崖頭邊上,哭了一場又一場。手絹全溼透了,連衣襟也讓淚水溼了一大片。
星星一個一個全出來了。
月亮升起,又偏西。
劉芳芳還是一個人坐在崖頭邊上哭泣。不幸的淚水,屈辱的淚水,傷心的淚水,交混在一起,滴落在崖頭底下,滴落在嗚咽抽泣的大雁河裡。她正陷在極度悲哀的深淵裡。她想起了今年春天那次使她終生感到悔恨的陪關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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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戰 第九章(1)
陪關。
在初春漆黑的夜晚,有一個女人,警惕地在黑洞洞的衚衕裡,順著牆根兒,輕手輕腳地朝前走著。不一會兒,女人停在一個小街門口。她用窺視的眼睛,在黑夜裡前後搜尋了好長一陣子,覺得沒有人跟蹤她,才用事先準備好的半截小鋼鋸磨成的小刀,輕輕撥動木板街門的門閂兒。門撥開了,她又左右看看,然後敏捷地側身閃進小院裡,閂上門。
她倚在門口,用力觀察小院裡的各個角落和門窗。當她判斷出這個小院的住戶,仍然是原來的人家,沒有一絲可疑的地方時,才挨身走到窗下,輕輕地敲著窗。屋裡沒有人應,她又敲。
大約有半頓飯的工夫,屋裡終於傳出一個微弱的老婦人的聲音:
“誰呀?”
“我,芳芳!”敲窗女人回答。
“誰?”
“芳芳……”
屋裡接著傳出一聲驚喜的感嘆:
“啊……是……芳芳?!”
“是我。媽,快開門!”
門開了。
芳芳一下撲到母親的懷裡,不住聲地叫著:
“媽媽!媽媽!……”
久別重逢的母女倆,緊緊依偎在一起。母親的手,親切愛撫著女兒的短髮,熱辣辣的淚珠子,滴落在女兒的臉上。
“媽,哭啥?”
“不!媽沒哭。媽見到你,心裡樂得慌,懸在半空的心,總算落了地。”
媽媽高興得連撫摸芳芳頭髮的手也在顫抖。
她爬上炕,掛上窗簾,拉開燈,坐在炕沿上,一手拉住女兒的手,一手摸著女兒的臉,歪著老臉,左看右瞧:“讓媽好好看看你,胖了還是瘦了?山裡,苦不苦?”
芳芳趕忙回答說:
“不苦不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