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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嚴重的心肌梗塞而死亡。
弟弟知道我和奶奶很親,因此打電話告訴我。他以哀傷的語調說道:“我有一個非常令人難過的訊息要告訴你……奶奶今天一早過世了。”但是,他一開始描述奶奶死亡前的故事,音調就有點改變,最後終於笑了出來:“想想看吧。只有我們的寶貝奶奶會這麼說,高齡七十幾歲的她,居然還擔心和一個年輕人同車會給他帶來‘緋聞’的困擾!”
我也笑了。不過,我倒想到一件事:一個75歲的老太婆自然不會損及這個年輕人的名譽,但要是一個陌生老太太在他車內死去的話,他要如何向世人解釋?第2章
Adventures of a Bystander
赫姆和吉妮亞
我沒有成為小說家,實在對不起赫姆和吉妮亞。
從小,我就立志要寫出一些好作品,也許這就是我唯一的志向。的確,我願意朝著這方向努力。小說寫作無疑是作家的試金石。我一向對“人”相當感興趣,不喜歡“抽象概念”,更別提哲學家的定義與分類了——對我來說,這簡直和囚衣一樣可怕。“人”不只比較有趣,更有著許多不同的形態,也較有意義,因為人會發展、表露、改變併成為一種新的形態。
我很早就認識赫姆和吉妮亞了。他們的全名是:赫姆·施瓦茲瓦爾德博士和尤吉妮亞·施瓦茲瓦爾德博士,孃家姓氏為諾斯本。施瓦茲瓦爾德伉儷是我一生所見到的最有趣的人。如果我要寫故事,一定不會遺漏這兩個人物。
然而,我很早就知道要把這兩個角色描繪得栩栩如生可不是易事。瑕疵的部分比較容易描述,但是要寫活他們那既耀眼,又矛盾複雜的個性與人格,實在是一大挑戰。這兩個人物對我的吸引力是無窮的,讓我一直目眩神迷;同時也困擾著我,使我萌生退避三舍之心。因為每當我想擁抱他們,滿懷的卻只是一片虛無……
乍看之下,赫姆和吉妮亞無奇特複雜之處,一個是天才型的政府官員,另一個則是天賦異稟的女教育家。他們的故事之所以不同於同一時代的人,似乎只是早年成功,享有盛名。
赫姆瘦骨嶙峋,發已全禿,從學生時代開始,頭頂就出現一塊光溜溜的小丘。深邃的眼睛上方像是突出的山陵,耳朵尖尖、硬硬的,下巴亦“戽斗”得厲害。他那修長的雙手,像是隻剩骨頭似的,碩大的關節和手腕裸露在大衣袖口之下,使得他的衣服看來老是不夠長。他只有中等身高,骨架卻很大,看起來就像稻草人般消瘦。他的嘴巴很小、很薄,常常緊緊地抿著嘴唇,一副不苟言笑的樣子。聲音高亢,一開口常像是幾個猛烈、斷奏的音符。他很少說話,但一開口,就叫人不快。
第2章 赫姆和吉妮亞(1)
有一次,我母親去巴黎玩,花了一大筆錢買了件出自名設計師之手、極為時髦的洋裝。她對這件衣服喜歡得不得了,打算等到重大場合,也就是施瓦茲瓦爾德家舉行盛宴,或是聖誕晚會時,再拿出來亮相。我們這些小孩也一同前往。那天,赫姆看了我母親一眼,就說:“凱洛琳,回家去把那件衣服脫下來,送給家裡的女傭吧。這件衣服看起來,就像是跟她借來的一樣。”我那固執、好辯且向來獨立的母親竟一聲不響地回去,乖乖地把衣服脫下來,給了女傭。
我母親是吉妮亞的學生,赫姆一律叫她們“吉妮亞的小孩”。在這些年輕女學生中,其實母親是最得赫姆喜愛的。這個骨瘦如柴看似冷酷的赫姆,偶爾還是會顯露出藏在他內心深處的仁慈。雖然不輕易開口,但有必要說句話以挽回情勢時,他還是會強迫自己說的。
我在1933年回到維也納和父母親一同過聖誕節時,已經離開家鄉一段時間了,那時的我,是二十幾歲的年輕人。前一年春天,希特勒已經掌權,於是我離開德國,跑到倫敦一家大保險公司當練習生,做了幾個月,到聖誕節時,這個工作就沒了,又找不到另一個差事,因此相當沮喪。我一直不想回維也納,從14歲開始,我就想離開那個地方了,高中一畢業,我就遠走高飛。之後,我在倫敦遇見了一個年輕女子,她後來成為我的終身伴侶。1933年那次回維也納時,讓我飽嘗與妻兩地相思之苦。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恨不得立刻飛回她身旁。
然而,家鄉生活的舒適與安逸,對我的惰性來說,是一大引誘。不知有多少人不斷地勸說,要我留下來,比方說在奧地利外交部裡,擔任新聞官員。我明知自己無意留下,卻再三徘徊。直至2月初,我終於下定決心要走了,但還是因和親友一一告別,延宕了離開的時刻。其中非親自造訪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