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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然他模樣也夠禍國殃民了,但實在不是我所喜歡的那一款,我喜歡傳統豔鬼那樣的,媚眼如鉤云云,他這傳統突破得不甚得我心。
我回味著他話語中自來熟的意味,還記著他方才調戲我的小怨,卡巴卡巴的張嘴,“這位兄臺,咱們可熟?“
豔鬼將我看了好一會,自我骨上起身,但還是一手壓制著我,竟真的回答,“自然是熟的。”
言語之時,自眼角不經意遞來極淡的一瞥,涼涼的,宛如片片嚴冬白雪拂過心頭,“我方才還打算把你餵了石窟裡的萬鬼,但轉念你骨頭硬成這樣,由他們崩了牙齒也不見得咬得動你,才算改了心意。”
他這意思,是……什麼意思?我怔了,惆悵道,“我說兄臺你怎麼回事?我可曾得罪過你,一個二個都要我命是作甚?”
豔鬼一手且平且靜的扣住我兩根手骨,像是沒施力的模樣,卻生生叫我不得挪動半分。清風過時,他的髮絲浮動,以一種溫柔的姿態輕輕掃過我寒透的骨,道出來的話卻叫我辨不出什麼情緒,“你可知我為何淪為冥界遊魂,寄身與萬惡鬼窟?”
我一默,他又道,“洛兒,你將欠了我的都還了,我才會容你舒服的入地獄。”
聽著這樣怨毒的言論,我心中先是一寒,緊接著狠狠一顫,素來乾淨的腦海記憶中忽而翻顯出句話語來。
“折清,我死了,你就自由了。”
……
記得茉茉問我前塵往事的時候,我曾告訴過她,我就記得這麼一句。因為好似是嵌在骨中磨出來的話語,就算是如今念來,還會有輕微的痛楚。
茉茉在感情的事上是朵標準乾乾淨淨的小白花,但即便是她,聽罷我唯一記著的那句話後,也曾道,“窮盡一生來禁錮一個男子,最後還是迫不得已的放棄了麼?看來那個折清是不愛你的。既然如此你還禁錮著他,那他該是恨你入骨了。”
想及此,我冷汗涔涔就冒了出來,聲音忽然就低了幾個音階,“你……你莫不就是……折清?”
實則當我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心中已經*分的認定這債主就是折清了。
我從各方面定義來說都是個正統的顏控,且而欣賞的眼光偏激而單一,獨愛妖冶魅惑的哪一款。大體上來說,得有雪白膚色襯一雙靡麗桃花似的眼,櫻色的唇,最好眼角下一顆淺色的淚痣,一顰一笑皆攝魄勾魂。如此容貌,才是我愛極了的。
折清,人如其名,他原是個如此清冷的模樣,並非我鍾愛的那一類。但第一眼的陌生之後,再瞅著他時,見那風輕雲淡的面容含著微涼的笑意,分明似是與刻進骨髓的那句言論遙相呼應。縱然我不願承認,靈魂深處淺淡的悸動終是在清晰的甦醒著,伴隨著輕淺卻不可忽視的痛楚。
折清似笑非笑的瞅著我,一面淡然著,卻又兀自的靜了良久,才不痛不癢道,“你原還記得。”
這便是認定了,我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隨著茉茉的兩年,我偶爾也會想想折清。想我既然如此喜歡他,又怎會將他囚禁一生,讓他如此恨著我?我該不是個如此極端的人。
思索的多了,久而久之,對待前世情路上與自個性格相背離的坎坷境況,我還是頗有興趣的。但如今折清他站在我面前,毫不在意的提及前塵往事,語中含恨卻又漠然,似乎並沒有同我敘舊的念頭。
過往的事,不上不下的卡在我心中,好比是我沒那個資格觸及,不能講,更不能問。
可不能觸及也有不能觸及的好,我自然樂得做一個無甚牽連的,沒心沒肺的角色。我記得對他的感情,便更能了悟他的身側就是一汪深不可測的沼澤,但凡還算個靈長類生物,就不會巴巴的再往裡頭鑽一回。
心中如此擰巴著,我終是找了些話出來,“我這幅模樣你還能認識我,想必你的確就是折清了。“乾笑了兩聲,“我現在同樣也就記得你一個人。”
話說出口,又拘謹的想這句話似乎有點套近乎的嫌疑,我覺著不妥。尷尬的咳嗽一聲,忙補充道,“可是我光記得你的名字,其他的事情卻都忘了。你既然恨我,咱們又都是已死之人……“
我們相見不如懷念,就這麼散了吧。
若是以往,我本該如此回答。
前世是如何作想的我已不可求知,但在冥界的這三年,我聽過留駐徘徊於此、不願離去的遊魂喃喃訴說之後,卻了悟。比及為著一人牽腸掛肚,還是孑然一人、獨善其身來得輕鬆妥帖。這般就能不向任何人低頭遷就,任其左右。折便是折,曲便是曲,如何定奪全看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