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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血。
——邱南顧……
——趙師容……
他驀然覺得,以前為了一首詩,飛騎數百里的日子,湮遠無蹤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亭外的人終於說話了,他微趨前一步:
“幫主……”
那亭內的人的聲音似忽然間過了幾十年般蒼老:
“你先去救嶽元帥出來。”
亭外的蕭秋水低首道:“是。”
正待向囚車行去,亭內的李沉舟忽又道:“慢。”
隔了半晌,只聽李沉舟喃喃自語道:“你是為了救岳飛,才來風波亭的,我先帶你去把岳飛放出來,好不好……好不好呢?”
說到這裡,李沉舟的聲音象被什麼東西哽在喉裡,說不下去。但他還是繼續柔聲說道:
“你……你不要怕……那兒有柳五,……他先等著你……保護著你……我,我也快來了……你放心……”
他將那輕衫輕輕柔覆在他妻子赤裸的身上,向囚車走去。
這時已是十二月末梢,歲寒將至,大地間一片茫茫白雪,遠處數點梅花。
李沉舟橫抱著趙師容的遺體,依然輕聲道:“喏,你要救嶽將軍,我便替你放了將軍,就是你救的……好不好呢?”李沉舟想到了昔日那一簇一簇黃花爬滿的地方,他跟趙師容夕晚間在草地上打滾,看見那負情的雌鳥和殉情的雄鳥的情景,心頭一酸,竟自嘴角咯出了鮮血,卻沒有流一點淚。
他一面想著,一面走近囚車。
囚車裡有一個高大的人,披髮背向,寂然枯坐,不動不語。
蕭秋水卻驀然有一種感覺。
缺少了一種感覺的感覺。
缺少了一種象在關帝廟上,或大理獄中,那種朝覲一位自己畢生心儀的人的感覺!
蕭秋水覺得有些不妥的時候,李沉舟已踱到囚車的前面。
李沉舟一直在輕聲、不帶一絲驚擾的跟趙師容說話:“哪……小容兒……這就是你得意的事啦……你親手將一位大人物放出來了……你的心願完成了……”李沉舟說著的時候,心情完全回覆到他往日跟趙師容初見的時候,那時候幫務還沒有那麼繁忙,他初見到她,不如現在這樣瞭解,但卻比現在懂得珍惜……
……他好久沒這麼珍惜過了。
——現在珍惜,是不是已太遲?
李沉舟心裡想著,恨不得死的是他自己。為什麼死的不是他自己?
他不敢用力地使趙師容那軟若無骨的手,去開解那囚車的鎖。蕭秋水這時正意識到要提醒李沉舟時,但卻又不知不妥之處在哪裡。
就在這時,囚車粉碎!
一人自囚車中振身而起!
這人一起身,如雲蔽日,高大無朋!
這人在他裂車而起的剎那間,左拳右掌,雙雙打在李沉舟的胸前!
這人出手極快,而且又是令人意料未及的狙擊,卻正好發生在李沉舟此刻心喪若死,全心全意在呵護著他已死的妻子身上!
也不知是避不過去,還是根本沒有閃避,喀喇喇喇喇連響,李沉舟左右脅骨全被震碎,那股大力,震得他向後一仰。
本來這兩股巨力侵至,只要借力向後倒飛,就可卸去部分勁道,可是這樣一來,哪裡還能摟住趙師容,趙師容的屍首就要摔到雪地上去了。
所以那一拳一掌打下來,李沉舟長吸一口氣,這兩下重擊,只打得他脅骨盡碎,他只稍微仰了一仰身,“格”地一聲,腰脊折斷,但他依然抱著趙師容,沒有放手。
那人呆得一呆,已聽到一聲厲嘯!
一人已在盛怒中攔在李沉舟的身前!
蕭秋水!
蕭秋水在悲憤若狂中,聽到了那人哈哈大笑。
那人笑聲轟若雷震。笑完了他才說:
“權力幫與我爭鬥二十餘年,今天才算有了結果。”那人開心至極:
“我朱大天王贏了。”
這人當然不是別人,正是朱俠武。
李沉舟這時臉白如紙,在北風狂吼中,他小心地抱著趙師容,跪了下來,說:
“……這樣……也好……我可以……跟你一起……去見……柳五……”
他說一個字,即嘔出一口血,每咯一口血,臉色就更慘白。最後他的臉色已慘白如雪。
蕭秋水熱血沸騰,按捺不住,衝過去大聲喊道:“幫主……你不能死!你父親就是燕徒狂,他……他死了……你一定要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