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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眼前的一切已經物是人非了。 章衛平身處現實之中,他竟有了一種不真實的感覺。李亞玲說過的話還在耳畔迴響,她的氣味,以及她實實在在的身體。放馬溝曾留下過他們相親相愛的身影,也是他們相親相愛的見證。 那天晚上,章衛平就一個人呆呆地一直坐到了深夜,他思前想後,這一切讓他明白,李亞玲變了,她已經不是以前的李亞玲了。現在的李亞玲是城裡人了,是大學生李亞玲了,而自己,仍然是以前的章衛平。不僅人在變,時代也在變。 章衛平所在的公社也和全國的形勢一樣,發生著日新月異的變化。先是所有的下鄉知青一股腦兒地回城了,他們蜂擁著來,又一股腦兒地去了。就像他們從來沒有來過一樣,說走就走了,乾乾淨淨的,不留一點兒痕跡。牆上路邊的標語:“廣闊天地大有作為”已經淡去了。以前這些熱血青年是為了響應黨的號召來到了農村,如今,他們同樣也是為了響應號召,他們又離開了農村。紮根不紮根的話已經沒人再提了,也就是說,你紮根了,也不一定是件光榮的事情。 章衛平已經從別人的命運裡看到了自己的變化。以前,他是全縣最年輕、最有培養前途的年輕知識幹部,他是全縣紮根農村的典型。那些日子,他是戴著紅花的英雄,在那個充滿了夢幻般理想的日子裡,章衛平的靈魂昇華了。他的內心是強大的,他在夢幻中有了紮根農村一輩子的想法,也在那一時刻,他毅然決然地愛上了農村知識青年李亞玲。 現在的一切都水落石出了,他仍一如既往地愛著李亞玲,可是李亞玲已經不愛他了。他現在所處的位置也開始變得不尷不尬起來。在公社一級幹部中,他由以前的典型變得現在無足輕重了。那些以前靠邊站的幹部又重新回到了工作崗位上,老幹部新幹部加在一起,小小的一個公社,竟有二三十人。章衛平淹沒在這眾人當中,他變得毫無生氣了。 以前頻繁召開的“樹典型”或“立功慶典”大會,現在變成了“平反”“撥亂反正”的大會;以前章衛平是主角兒,他現在只是個配角兒了。沒有人再請他上臺了,他只能在臺下坐著。在一次縣裡的會議上,以前的“知青辦公室主任”見到了他,兩人在“知青辦”的辦公室裡,有了如下對話。 主任說:小章,全縣就差你一個人沒辦回城的手續了。我現在這個“知青辦”差不多就為你一個人留守了。 他望著知青辦主任,以前主任對他是熱情的,望著他時,兩眼充滿了期望和憧憬,現在呢,多了一種無奈和迴避。主任已經明確告訴他了,這個知青辦之所以還在保留著,完全是為了章衛平。 以前門庭若市的“知青辦”早就是“ 門可羅雀”了。章衛平思念過去的那些充滿理想和夢幻的時光,那時的“知青辦”就是他們這些插隊知識青年的家。現在的家已不復存在,只剩下一個空空的殼了,主任在這個殼裡已經沒有用武之地了。 就是知青辦主任不跟他說這些話,他也已經意識到自己所處的位置了,他為這種大起大落的形勢感到了一種無奈,三十年河東,四十年河西。 但他還是說:如果我不走呢? 主任苦笑一下兒說:不管你走不走,我這個主任都當到頭了。這次縣委會議之後,也許你就找不到原來的“知青辦”了。 章衛平也苦笑了一下兒。 主任就很無奈地說:小章,眼前的形勢你也看到了,還是回城吧,趁著老子還沒有退,找個好工作,從頭再來。你年輕,一切還都來得及。  '返回目錄'  
愛情與事業的幻滅(2)
章衛平低下頭,又露出一絲苦笑。主任已經把話說到家了,他在農村的路已經走到頭了,他是否堅持下去已經不重要了。當初他來到農村時,是想實現自己遠大理想的,他的理想就是: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那時農村的天空在他的眼裡是湛藍的,大地是廣闊的。現在的一切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天還是那個天,地還是那個地,人卻不是那個人了。 果然,在那次縣委會議之後,從縣裡到公社的領導班子發生了變化。縣委以前靠邊站的老書記又回到了工作崗位,公社也作出了調整。章衛平被調整成為一般幹部,他暫時工作沒有明確的職務,只是要求他配合婦女主任抓全公社的計劃生育工作。比如,發放“避孕套”、“上環”、“下環”、“結紮”等等。 現實中的一切與章衛平的理想已經大相徑庭了。農村再也沒有他的用武之地了。同時,章衛平也在農村八年多的生活中變得成熟起來了,他不再是八年前那個一心想去越南參戰的小男孩了,他是個大人了。懷裡仍然揣著理想,可他要比以前務實多了。現實中成長起來的章衛平,他意識到自己在農村以後的生活中,不會有出路了。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