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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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批“糖衣炮彈”,有說八枚,有說四枚———查繼佐記作:“及登極,貴妃進美女四人侍帝,未十日,帝患病。”⑩談遷記作:“進侍姬八人,上疾始憊。”{11}文秉沒有語及人數,卻提供了更有意思的情節———鄭貴妃所進,並非普通美女,而是“女樂”。“女樂”,猶日本所謂“藝伎”,乃“特種職業女性”。她們除容貌之外,都掌握較高的歌舞藝能,也要受其他媚術的培訓;她們不必是妓女,身份比操皮肉生涯者高,然倘有必要,所提供的“服務”不單可以包括任何內容,質量也非普通妓女堪比。文秉甚至很具體地說,“以女樂承應”的那一天,“是夜,一生二旦俱御幸焉,病體由是大劇”{12}。“一生二旦”,指女樂中一位扮演小生的演員,和兩位扮演旦角的演員。朱常洛這夜上演“挑滑車”,一人獨挑三位職業青春美女,甚而車輪大戰,由此病體纏綿。
對普通人而言,性生活過量而致人死命,除在豔情小說中見過,現實中很難想象。但我們不能忽視,朱常洛的情形與普通人很不一樣。李遜之分析了三個原因:第一,朱常洛多年偃屈抑鬱,兼營養不良,體質本來就弱(“上體素弱,雖正位東宮,供奉淡薄。”)。第二,繼位前後,操持大行皇帝喪事,應付登基典禮等,勞累過度(“日親萬機,精神勞瘁。”)。第三,貪歡過度(“鄭貴妃復飾美女以進。”)。{13}確應視為此三者共同作用的結果。前兩條,都不足致命,美女是關鍵。美女甫一獻上,“是夜,連幸數人,聖容頓減”{14}。換作一副好身板的男人,尚可對付,但以朱常洛的體質,這一夜,只怕就如民間所說:被淘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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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兄難弟:由校和由檢(5)
況且,還並不是“一夜風流”。鄭貴妃“飾美女以進”,是在登基的當初;到病情傳出宮闈之外,已過去了七八天。七八天工夫,確實可將打小“素弱”的朱常洛榨乾,漸失人形。
他的這些變化,人們都看在眼裡。百官顧不上含蓄委婉,直截了當加以諫勸。八月七日,御史郭如楚奏請皇帝“起居必慎【起居必須謹慎】”,“嗜慾必嗇【慾念必須收斂】”。八月八日,御史黃彥士致言認為,皇帝身體本來單薄,“急在保攝【保身攝神】”,“然保攝之道,無如日御講讀;接宮妾之時少,接賢士之日多”。“以練事則嗜慾奪而身益固【勤於政則無暇縱慾,從而有益於健康】。”八月九日,工科給事中李若珪就朱常洛親政提出五點建言,第一點就以“保聖躬”為題,將話挑明:“天下勞形搖精之事,多在快心適意之時。一切聲色靡麗,少近於前,則寡慾而心清、神凝而氣暢。”{15}
朱常洛接納沒有呢?恐怕沒有。八月十六日,內閣首輔方從哲在入宮問安時請求:“聖體未愈,伏望清心寡慾,以葆元氣。”{16}從此話看,朱常洛病中仍未檢點,行樂不輟。大臣們把這樣的訊息帶到宮外,第二天,御史鄭宗周據此上奏道:“祈皇上抑情養性,起居有節,必靜必清,以恬以愉,斯可祈天永命以綏【平安,安好,安泰】,如天之福。”{17}病倒已近一旬,居然仍需群臣勸阻他節制房事!也許那幾位美眉是“狐狸精”變化而來,實在讓人慾罷不能;也許朱常洛心中抱定“朝聞道,夕死可矣”的宗旨,以“為人花前死,做鬼也風流”的大無畏精神,決計將享樂主義進行到底。
他確乎進行到底了,進行到“頭目眩暈,四肢軟弱,不能動履”{18}為止。
隨後,命內醫診視。醫生名叫崔文昇,此人按說也算一個名醫,多年服務於達官貴人府邸,從不曾出過差池。可他給朱常洛開的藥方,卻教人看不懂。當時,朱常洛“兩夜未睡未粥,日不多食”{19},孱弱已極,崔文昇卻開了一劑“通利之藥”,也即瀉藥,用後,“上【朱常洛】一夜數十起,支離床褥間”{20}。體弱如此的病人,竟用瀉藥?任何現代人,無須專門修過醫學,也知“一夜數十起”,勢必脫水,而使身體機能衰竭,別說體弱如朱常洛,就算一條壯漢,也禁不起這麼折騰。這姓崔的,何以如此?他不可避免地招來重大懷疑,又引出鄭貴妃為幕後主使的推測,以及東林黨與浙黨的彼此攻訐———這些,都是後話。眼下要緊之處在於,經過崔文昇用藥,朱常洛的病況雪上加霜。
很奇怪的是,讓崔文昇來治病,似乎竟是背地裡悄悄進行的。東林黨方面朝臣楊漣、孫慎行、鄒元標、周嘉謨等人,乃是事後從別的途徑才得知。當朱常洛由於服用“通利之藥”病情加重後,楊漣專門上疏主張追究此事,朱常洛竟然還加以否認。他在八月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