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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了拍身上血跡,嘲弄道:

“這便是首級了。”

“元讓你出刀能不能不要如此粗蠻?”

持刀的青年只是咧了咧嘴。

紅衣青年將盒子遞給旁邊的青年,不以為意,都是頭顱,為了長時間儲存,得要用石灰醃製,到時候誰都看不出有什麼區別,雖然說張角不過是賊首,但是他還是覺得戮屍斬首這等事情有些不喜。

況且,陛下可未必關心這起義之人究竟長什麼樣子。

持刀青年道:“皇甫嵩將軍說,此次大功要給盧尚書。”

“如此才能免去他的大罪,救他脫困,孟德你同意了?”

“自然同意。”

“……為何?現在天下人都想辦法出頭。”

紅衣青年臉上意氣飛揚,一手馬鞭指向前方,大笑道:

“區區些許軍功賞賜,若能換得皇甫嵩和盧植之情,豈不是大幸,況且,你我出身大族,不缺晉升之機,而今天下封閉,我所求者,乃大名也,豈封官鬻爵之事?!”

“千載之後,這名臣將校皆已亡去,不過一捧黃土,有誰記得?而世人稱我,獨稱曹孟德!”

…………………………

淵被捲入湍急水流,疲憊悲傷,不知道什麼時候被衝到一處平地上。

有幾名漢軍發現了他,哪怕他頭頂沒有了黃巾,但是都下意識判斷出他是從廣宗城裡順流而下的人,準備出手將他殺死的時候,為首一員小校突然看到少年腳上那雙新編草鞋有些熟悉,連忙阻攔漢軍,道:

“我在涿郡遊俠的時候,曾拜見過一位大哥,乃劉氏族人,是九江太守盧植的弟子,他年少家貧時候曾經織蓆販履而生,這鞋子上有一盤結,應當是他所做,這應當是他的故人,並非黃巾賊。”

眾多漢軍聽到盧植的名字,這才勉強收住了敵意。

那一員小校取出自己的兵馬符,隨意撕扯布料寫了一份類似於證明此人並非黃巾賊的文書,又壓下自己的印記,取出一點糧食交給阿淵,讓他自己去安定些的地方。

少年知道張梁和牛叔已經去世,縱然知道自己不能輕易送死,但是大悲之下,仍舊有些茫然,他想要去投奔師叔張寶,卻在路途之中知道了師叔同樣選擇了和漢軍決死而戰,最終戰敗死去的訊息。

他成了一個遊醫,給人治病,默默尋找著能夠承擔太平天書,開闢太平仁德之世的人,但是一無所獲,這一年冬日,他遇到了一家老小,為那老人治病時候,聽到熟悉的司隸二字,動作不由地一怔。

卻是老人在說,他們有一脈的先祖諸葛豐,曾經在西漢元帝時當過司隸校尉,這一次,就是災年之下不得已投奔他們去。

老人望向淵,見到這少年身子虛弱,雖然少年老成,沉默不言,但是卻有一身醫術,憐惜孩子虛弱,便道:“若是淵你不嫌棄的話,不如和我們一同去投奔我那遠親。”

少年想到老師臨終的託付,點了點頭,嗓音沙啞道:“不知去哪裡?”

老人訝異他開口,微笑答道:

“琅琊陽都。”

這一年,中平元年的冬天。

黃巾最後的火焰,被亂世裹挾,帶著天書前往了琅琊之地。

這一年,琅琊有一個才三歲的孩子,他的父親在外當官,而母親也在這一年病逝。

………………

衛淵眼前畫面緩緩散去,九節杖上的力量已然消散了,它所記錄的,來自於淵的過往再不能出現,衛淵默然許久,伸出手撫過九節杖,他知道那個時代的自己並沒有伴隨黃巾而死去,那麼剩下的記憶在哪裡?

他想到據傳說是張角親筆所寫的太平要術。

這個時候,有人在外面敲門,衛淵思緒緩緩恢復過來,林禮的聲音在外面響起:“衛館主?衛館主,您還好嗎?”

“你已經三天沒有吃東西了。”

衛淵慢慢起身,一手自然而然地握著九節杖,往門口走去,門外林禮有些擔心,旁邊是林家的那位老先生,此刻也有些好奇,這衛淵館主三日不吃不喝是怎麼回事。

林禮還要敲門,門就被從裡面拉開。

她愣了下,而旁邊的老人則神色微怔,看到黑暗中身穿現代服飾的青年走出,一手持拿太平道九節杖,看上去竟然毫無絲毫的不協之感,就彷彿他真的執掌此物,氣息和諧。

恍惚間彷彿看到一穿著麻布道袍的少年道人,跨越歲月,雙目清亮。

但是轉瞬這恍惚錯覺就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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