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淵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伸出手,輕輕落筆虛空,一生真修,最後的道行如同流光溢散瀲灩,落在了少女身上的衣服上,化作了潛藏著的符籙,足以護持自身,萬魔不侵,而這一件衣服似乎也變得別有特異之處。
他是淵,也是衛淵。
手掌輕輕落下,原本的銀髮失去了光澤,變成了暗淡的白色。
而衛淵卻突然記起來了未來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那傳說中排斥萬物,妖魔不可以近身的天女羽衣,在他去取的時候,根本沒有受到半點的阻礙,就那麼輕而易舉被他拿在手裡,似有恍然,突地大笑出聲,笑罷靠著那竹椅,呢喃道:“你應該還是要問我那個問題吧。”
他回憶過往。
無論是諸葛,還是張角,光芒都足夠燦爛,他陪著他們一路走來,對抗災荒和疫情,反抗如日中天的大漢,對抗殘暴屠城的亂世,一路走來,從不曾放棄反抗。
道人雙目神光渙散。
只是可惜,唯獨可惜他自己太過於弱小,太過於普通,沒能幫上忙。
我只是芸芸眾生。
………………
這一年是泰始元年,司馬炎篡魏,立都洛陽。
洛陽城中。
一名少年聽完故事,忍不住扼腕嘆息道:
“太可惜了,禪叔,大漢就這麼結束了啊……”
“那位淵道長結識昭烈帝,又教導武侯,他為什麼最後消失了?”
劉禪回答道:“因為,他其實不那麼地厲害,不如我二叔那樣勇武,也比不過相父足智多謀,但是啊,不厲害是一回事,有很多事情,都是從他開始的,如果沒有他,上一個時代裡,究竟是什麼樣子,也未可知。”
“他只是一點火星,無論光芒還是溫度都比不過熊熊烈火。”
“可是啊,那火焰一開始是從他開始的。”
眼前這少年和他算是相同的境遇,都在這洛陽城中為質,往上數也算是有老劉家的血脈,這少年的父親劉豹,曾是曹孟德所率的異族部將,他的母親是劉豹來到中原找到漢人女子所生,只是歸於呼延氏所養。
而在這洛陽城中,旁人都看不起他,唯獨同樣劉氏的劉禪還會和他說說話,而這異族少年也喜歡聽先前天下的爭鬥事,喜歡劉氏炎漢的天下,他又忍不住問道:“可是,炎漢真的結束了麼。”
劉禪忍不住笑道:“你我皆為質,還要做什麼?”
“那個時代的故事,早就結束了。”
那少年正是年少意氣的時候,不喜歡眼前男人的藏拙模樣,昂首道:“我卻不信,若有機會,我必將重建炎漢,到時候啊,額,我只是說,如果真的能做到,禪叔,我把你也接過去,怎麼樣?”
劉禪放聲大笑。
只顧取笑他道:“此間樂,何思蜀?”
少年惱怒,並指指著天,道:“那我這便起誓。”
“我只有我們部族的名字,但是我現在想要向禪叔你討一個名字。”
“哦?什麼名字?”
“淵!”
有一部分劉氏血脈的少年昂首道:
“從今而後,我便是劉淵。”
“今日起誓,必效仿光武,重立漢室!”
人彼此影響,而這樣細微的影響不斷擴大,就是一個時代,或者下一個世代,但是人們無法扭轉時代,無法改變世代,甚至於不知道,這個時代最終會走向哪一個方向,只能順應著世代的潮流不斷地往前踉踉蹌蹌地走。
在蜀地的道人終於緩緩閉上眼睛。
是啊……
我不過芸芸眾生。
可或許正因為我只是個普通人,一路而來的反抗才有其價值。
並不是英雄的抗爭,而是一個沒那麼厲害的人的,一個普通人在命運和時代中,不斷抗爭不斷失敗的一生,只要抗爭,便足以波瀾萬丈。
他呢喃自語:“蒼天不曾饒恕過我。”
“我又何曾饒恕過它……”
後悔嗎?
不悔。
ps:今日第二更…………三國篇,完。感謝水王氏其盟主~
劉淵,漢光文帝,(淵每聞諸將屠殺之慘,則深戒諭之,用賢納諫,恭儉勤勞,卓有中國君人之度。)稱帝數年後死,不過數年,其後人將其國改為了趙,各種原因之下,他死去之後的時代,也是讓神州陷入最黑暗動亂的時代,是八王之亂後的時代。
悲憤夾雜,不忍回顧,所以那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