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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不悅,“這也奇了!”他沉下臉來說:“深閨弱質,還能騎馬射箭不成?”
“這有個緣故,小可自辭官以後,久在西北邊境經商,所以小女也能像匈奴女子那樣,騎馬打獵。”
孫鎮的臉色稍為緩和了些,“原來如此!”他問:“令郎、令媛去打獵,哪天回來?”
“我想,大雪封山以前,總得回家。”
由於這句話,使得孫鎮臉上的皮肉又繃緊了,看著陳和冷冷地說:“如今才初秋,下雪還有兩三個月。”
“欽使怎麼能等兩三個月?”陳和的神色也不好看了,“我想一定可以找得回來!令郎、令媛去打獵,不能漫無目標,總有個方向吧?”
“大概在北面。”
“北面甚麼地方呢?”陳和板著臉說,“彼此要相見以誠才好!”
這竟有點教訓的口吻了!王襄心裡很不是味道,同時也有深深的警惕,想了一下答說:
“大概是在八學士山。”
能說明確實的地點,便是肯合作的表示,陳和便又用撫慰的語氣說:“八學士山離城只有十里路,來去也很方便。王公請你趕快派人把令媛接回來!以令媛的才貌雙全,何愁不得恩寵?王公,你榮宗耀祖,光大門庭的機會到了!”
王襄點點頭,便待起身告辭,孫鎮卻還有話說:“這是公事,得有一道手續。王公,令媛是何芳名,多大年紀?”
“小女單名一個嬙字,別號昭君,今年十八歲。”
“是了!”孫鎮即喚來登入名簿的小吏,當面交代:“今有秭歸縣民王襄,面報其女王嬙,別號昭君,年十八歲,候選入宮。”
原來這是一計,讓王襄親口報了名,便再也不能抵賴了。
“我可不要這種榮宗耀祖,光大門庭的機會!”王夫人斬釘截鐵地說:“我只要我的女兒!”
“夫人,你不要太固執!我又何嘗捨得?只為有人多了句嘴,連縣官都庇護不得。皇命所關,誰敢不遵?你要往寬處去想才是。”
“我不管。要我的女兒可以,先拿把刀來把我殺掉!”
竟到了無可理喻的程度。王襄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搓了半天的手,嘆口氣說:“只怪你的肚子太爭氣,生了這麼一個秭歸第一的女子。為女兒,我也是什麼辦法都想到了,你如今仍舊不肯聽勸,那也沒有別的法子,只好我去下獄受罪。”
這一層,王夫人當然也想到過。她的看法是,“天大的官司,地大的銀子”,只要不惜傾家蕩產,總可以把丈夫救出來。
但這個看法只能做,不能說,一說出來便彷彿是忍心讓丈夫下獄,夫妻的情義何在?因此,這時候只好沉默。
於是,站在她身後的侍兒小翠,拉一拉王夫人的衣服。王襄眼尖看到了,大聲叱斥:
“小翠,你又在搗什麼鬼?”
“總管等著夫人給鑰匙,開倉庫。”
王夫人一聽便能會意,立即介面:“啊,我倒忘了!”她站起身來,“等我先去交代了鑰匙再說。”
原來讓昭君跟著他兩位兄長,一位表兄去打獵,本有讓她遠避之意。此時小翠獻計,不必跟王襄爭執,只派人到八學士山去尋著昭君,叮囑她到表兄家暫住,豈不就輕易躲過了難關?
王夫人認為此計大妙,吩咐照辦。然後回到丈夫那裡,裝模作樣地爭執了好一會,才作出無可奈何而讓步的表情,嘆了氣說:“好了,隨你吧!反正女兒又不是我一個人的。”
於是王襄派了一名年輕力壯的幹僕王興,鄭重交代:“你馬上到八學士山去找著大爺、二爺跟小姐,關照他們立刻趕回來!話不必多說,倘或問你是何要緊事,你就說不知道好了。”
儘管王興機警幹練,畢竟晚了一步,以致於撲了個空。不過搜尋查訪,小主人的行蹤,大致可以推斷出來,對主人不能說是沒有交代,因而連夜趕回來覆命。
“大爺、二爺、小姐,一定是跟表少爺回巴東了!”王興這樣報告:“我問了好些人,都說是往西面出山的。正是到巴東的大路。”
“那麼,你怎麼不趕了去呢?”
“來不及了。一路查訪延誤,等問清楚,算一算辰光,已經半天的路程。我怕老爺惦念,所以先趕回來報信。如果一定要大爺他們回來,我再趕到巴東就是。”
“也好!你馬上再到巴東去一趟。”
剛遣去了王興,縣裡就著人來請,自然是詢問昭君的下落。王襄只好據實答覆,然而有許多疑竇是無法解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