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儲之藝揚著下巴,臉上擦了很重的粉,但仍然可見眼底淡淡的烏青色。
“那麼點兒錢打發叫花子呢!”儲之藝嗓音尖利,瞪著一雙眼睛,臉頰瘦到凹陷,“錢呢,拿出來!被你藏哪兒去了!”
風颳得人面板都似被割裂一般,倪喃的手指緊緊往掌心裡攥,幾乎能把自己掐出血。
“這個月留在我手裡的錢就那麼多,全轉你了。”倪喃面色平靜,瞳孔像灘黑透的死水,“再多我真的拿不出來。”
平平的語調之下,有她自己才能察覺出來的窘迫和難堪。
面對儲之藝,她好像永遠沒辦法坦然。
倪志成好賭還不夠,竟攛掇儲之藝父親儲威和他一起幹這勾當,甚至把儲之藝母親曹平秋的救命錢都拿了去。
錢都敗在了賭場上,曹平秋的病日益加重,儲威悔不當初,天南地北地打工還債,還要攢醫藥費。
反觀倪志成,依舊爛泥扶不上牆,還完全沒有要擔責任的意思。
沒多久,儲之藝一家從鳳頭巷搬走。再往後,倪喃和儲之藝偶然在棲塢大學相遇,從那時起,她每個月打工賺的錢有一半都會給儲之藝匯過去,可是比起當初倪志成從儲威那裡騙來的,依舊是九牛一毛。
“你沒錢?你可能沒錢?”儲之藝幾乎嘶吼著,甚至去扯倪喃的衣服,“沒錢你學藝術啊,你的學費呢?拿來啊!”
“倪喃,你怎麼和你爸一個樣?還想幹多少喪盡天良的事啊!你就不心虛嗎!”
眼前目眥欲裂的女孩兒和倪喃記憶中的相差甚遠,母親的病痛早就搓磨掉一個少女的歡樂和輕鬆,變得痛苦不堪。
倪喃感覺自己被勒的喘不過氣,似乎下一刻就要窒息。
猛然間,她被儲之藝狠狠推倒在地,栽倒在敗落的樹幹旁,枯枝迅速在掌心上劃了幾道口子,冒出血珠。
“三千塊。”儲之藝死死盯著倪喃,眼角發紅,“下週之前拿出來,沒得商量。”
石磚上很涼,倪喃撐著地面,若不是手心的溫度,她甚至頭目暈眩。倪喃從地上爬起來後儲之藝已經離開了,她凝視著遠處很久,深長地呼了口氣。
曹平秋她是見過的,是很溫柔的人。在倪志成在外面沉迷賭博,留髮高燒的倪喃一人在家時,是曹平秋帶著儲之藝敲了她家的門。
記憶其實已經模糊,倪喃只依稀記得那天下著雨,儲之藝捧著碗黑米粥跟在曹平秋後面,還帶來了退燒藥。
然而那個帶著溫和笑容的曹平秋,最後卻被病魔折磨得只剩皮包骨。如果不是倪志成,曹平秋應該早就做了手術吧,而不是錯過了最佳的手術時間,變得像現在這樣半死不活,靠錢吊著命。
他們搬走後,倪喃沒再見過曹平秋,只在儲之藝的隻言片語中得知,她狀態應該很不好。
所以面對儲之藝,倪喃根本抬不起頭來,她沒辦法做到倪志成那樣視若無睹。
倪喃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土,掌心的傷口沾著些細碎的灰塵和小石子,因著她的動作也被一齊蹭了下去。
全身的疲憊感在這一刻襲來,倪喃的腿有些發軟。
她拖著步子往前走了兩步,道路旁邊有幾把長椅,倪喃彎腰撥開上面的落葉便坐了上去。
風一吹,落葉四散,往她身上吹。
撲面而來的涼意,竟讓倪喃感到舒適。
不知道過了多久,倪喃的口袋裡突然傳出連續的震動音,把她從失神中拉了回來。倪喃看了眼,是個陌生的號碼。
這陌生感的來源並不是因為這電話號她不認識,而是因它來源於一個幾乎不可能主動聯絡她的人。
倪喃反應了一兩秒,很快接起了電話。
面上的冷然煙消雲散,倪喃深呼吸了一口,又換上了那副乖巧的笑臉。
“號碼給了你那麼久,終於願意主動聯絡我了?”
聽筒靠在耳朵邊,發出低低的通話音,隱約可聞男人的呼吸聲。片刻,清沉的嗓音落進倪喃耳裡,“去買荔枝回來,今天就要。”
說完他便掛了電話,根本不給倪喃回應的時間。
聽筒裡“嘟嘟”的聲響惹人煩躁,倪喃看了眼不足十秒的通話記錄,險些以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