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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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過抄家與遣返),更是一種責任,讓我不計艱苦、倍加努力,儘早為他們落實政策!
那年的深秋,我們到北京延慶縣深山裡的一座小村莊,去找一位李姓的“歷史反革命”“落實”他的政策,其實是去通知他,“歷史反革命”的帽子是鐵定的,因為我們到區、市公安局調查的結果,均為:解放前曾參加某反動外圍組織,被定性為歷史反革命。這在我們20幾個“落實物件”中,是較“易”的一個。
汽車在通往延慶的崎嶇山路上爬行。我清楚地記得,特別是到了一個叫“九里梁”的地方,汽車的速度驟然減慢,全車的乘客頓時緊張起來。道路極窄,一邊是陡直的山壁,另一邊則是百尺深澗,再加上幾十米就是一個急轉彎,真是令人心驚膽戰!上車前就聽說這裡經常發生翻車事故,而整個長途汽車公司只有兩位司機敢開這條路,並且只要稍有雨雪,車就停開,相當於封山。為此,山裡村之落後,山裡人之窮困,可以想見。和車上的人攀談,我們所要去的小山村,一天的工分才五分錢,還不如養只小雞生蛋,一個蛋還要七八分錢呢!我曾在農村插過隊,自認為懂得艱苦,但我們那兒一天的工分再不濟也有一元左右,和這裡相比,家家都是“富農”哩!
天快擦黑時分,汽車終於緩緩到了終點。全車的人也都長長地吁了一口氣。值得慶幸的是,我們要去的小山村,就在終點站旁。
毫不費力,我們只打聽了一位農民,便找到李姓“反革命”的家。那是一個用石頭和石片搭起來的小屋子。雖然歪斜,卻和旁邊的房屋擠在一起,看起來還算結實。我們還沒進屋,門口卻已擠滿看熱鬧的人。或許近十年了,還不曾有人去看望過這個李姓的人。
從檔案上看,李姓人解放前大學畢業,自述“在上大學期間以為參加的是進步組織,後才知道實為反動外圍組織,屬上當受騙”。1975年當年至多50來歲,然而當我們在那間狹小的石屋裡見到他時,真為他的蒼老而吃驚:黑瘦的臉上佈滿了皺紋,腰似乎已直不起來了,沙啞的嗓音和著哮喘般的呼吸,站在我們面前似乎連大氣也不敢喘,說他70多歲,絕對無人質疑!可見近十年的“人民監督”已把他“改造”成什麼樣了!儘管如此,我還是在他那混濁的眼睛中看到了一種說不清的眼神:是膽怯,是期盼,還是交相閃現?
同去的王師傅是政工組長,她先噓寒問暖地講了幾句後,便很果斷正規地對李“反革命”說:“黨中央關於落實政策的訊息你可能也聽說了,關於你的問題,我們經過調查,並與派出所公安局作了核實,最後結論是:歷史反革命的定性不能改變!因此,你還要繼續留在原籍接受教育和改造!李××,你聽清我的話了嗎?你還有什麼要說的?”這時我看到李“反革命”的喘息比剛才均勻多了,神情也安定多了。他站在我們對面用他那沙啞的嗓子開始說話,然而我們卻什麼也沒聽見。王師傅立刻說:“你大點聲音,我們一句也沒聽清!”此時,李“反革命”提高了嗓音卻又十分平緩地說:“我誠心接受組織上對我的調查,我在解放前的確是做過錯事,但是如果把我定性為‘歷史反革命分子’,我請求政府對我宣佈一次!”說完,睜大眼睛看著我們。書 包 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
那個年代的故事(8)
他的話把我和王師傅說得一愣!我還沒明白過味來,經驗老到的王師傅先行還擊了:“看來你還沒改造好,還不甘心你的失敗!派出所和公安局我們都去過了,那裡的材料都寫著在1952年鎮反時你就被定性為歷史反革命,白紙黑字,難道還是我們編出來的!”
李“反革命”接過話去:“二位同志誤會了,1952年鎮反時給我定性為反革命,政府怎麼沒向我宣佈過?如果現在定性,我請求政府向我正式宣佈一次!”
王師傅立刻接過話說:“你可真夠狡猾的!什麼現在定性給你宣佈一次,你是1952年定的性,政府怎麼會沒向你宣佈呢?這不可能!”
李“反革命”說:“確實沒有宣佈過!不然,1953年我怎麼還會有公民權呢?”
王師傅說:“這更不可能了!1952年定性歷史反革命,1953年還會給你公民權?你可真敢說瞎話!”
李“反革命”辯解說:“我不敢說瞎話,我有證據!”說完,他走近靠牆邊一個充當椅子的破木箱子,顫抖的手從口袋裡掏出一把鑰匙,開啟箱子上的鎖。此刻,屋子裡靜極了,除了李“反革命”急促的呼吸聲,什麼也聽不到。我、王師傅、後趕過來陪我們的村支書,還有幾個圍在門口看熱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