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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隻籠子,形狀怪異,幾乎沒人能正確無誤地描繪它。就算那些碰撞得頭破血流的人也不能夠,他們只會撫著頭說:我又撞到那隻籠子了。
我也不例外。
在開始記載這隻莫名其妙的籠子之前,我得先喝口茶,喜歡聽故事的你,最好也喝一口水。因為,我不知道我會講多久,現在是早上十一點正好十一分,我希望在十二點時結束這隻籠子的記載,我們總得吃箇中飯,打個午盹,我相信這些對消化這隻籠子的形狀有很大的幫助。
開始發現有一隻籠子,是小學吧,我學了“籠”字,真有意思,為什麼把一條龍關在竹部首內就叫“籠”?老師只說這玩意兒是用來關東西的,當然,關會動的、活的東西。這還用講嗎?死的、不會動的東西需要關嗎?可是我仍然不懂,龍,那麼龐大的玩意兒,用竹子或竹蔑編的東西就能把它關得死死的?老師說,“籠”就是“籠”嘛,問那麼多,會寫沒?不會寫要打手心。可是,我受了一點打擊,龍不是很厲害的嗎?用竹子就能關,到底龍厲害還是竹子厲害?
我又問老師,雞籠、鴨籠這我懂,那麼,人住在屋子裡算不算“籠”?老師說,傻瓜,人住的地方叫“屋”。
算術課教到“雞兔同籠”,我又不安分了。當然,這種幾隻雞幾隻兔的算術根本難不了我。可是,為什麼要把雞、兔關在一起?它們一定吵架的。老師說,傻瓜,這是“假設”的嘛。可是,我又“假設”了:如果把雞、鴨、麻雀、火雞、鵝、燕子全部關在一起,算不算得出籠子裡有幾隻鴨、幾隻麻雀?我沒敢問老師,因為這些全部是兩隻腳動物,而且不只兩種動物。我想,還是快點畢業上國中,聽說國中會學方程式之類的,說不定可以解決這個問題。
至少在上國中以前,我不再想“籠子”問題。那時候我最嚮往的是上臺北,每年暑假我有機會上臺北玩,可是必須等割稻、曬穀等農忙之後。有一回,農稼完畢,可以上臺北了,卻莫名其妙刮颱風誤了行程。阿嬤說,要去可以,先把田裡的竹葉、竹枝刺、石頭撿乾淨再說。颱風過後田裡的積水冷灩灩的,我赤腳撿得很勤快,偶爾直腰看著透亮的藍空,那麼廣闊,我感動了,心裡冒升一股熱情:我要去臺北!我要去一個更廣闊、更無邊的世界,我一定要。
十五歲,我拎著行李上臺北了,像一個跨出家門即不準備回頭的孩子,像一個征服者。因為,我相信沒有一件事、一個地方是我無法征服的。
後來,我知道“籠”字只是個形聲字。換言之,不見得關的是龍,雞、鴨、兔可以關,人也可以關。最早是竹子做的,現在可不一定了,石頭、木條、鋼鐵、水泥……甚至是某種肉眼看不見的材料。更重要的是,不只關活的,死的也得關,譬如“棺材”。
臺北沒有徵服我,我被自己困住了;當我發現臺北只是個大籠子,而人生好像是由很多個籠子組合而成時,我被“一生仿如一場牢獄”的感受打敗了。我想掙脫,可是不知籠子的出口在哪裡?
又來了,籠子的思考。我想,雞、鴨、麻雀同籠的問題還好解決,這有複雜的多次多元方程式可以算。但,如果籠內關的是一群人,什麼方程式可以算出誰是好人誰是壞人?如果自生至死是“時間之籠”,什麼樣的斧頭可以破?
我又想,若無法破籠,那麼籠子的形狀就決定我們觀看世界的視野。井底之蛙看到的天是圓餅形,木條籠內的人看到的天是一連串長方形……;沒有絕對的好人、壞人,只有圓餅形人、長方形人、三角形人……
既然都得關入籠子,那就自己造一個吧!於是,我以創作建造自己的籠子,這籠子必須很大,容納得下圓的、長的、扁的……各式各樣的其他小籠,又能經得起時間的考驗。我想,一個人要掙脫籠子是不可能的,但是,總可以自己決定籠子的形狀、大小、材質吧?最重要是,不能關錯籠子,必須選一個自己最愛的,在裡頭焚燒生命,即使風餐露宿、水潦火劫也不悔。
我快樂起來,因為,我有能力建築自己的大籠子。
現在時刻十二點整,如果這篇文章也算個小籠子,的確依照計劃竣工了。我把你們關在籠裡四十九分鐘,現在放你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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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大部分人而言,初戀不是他的最後之戀,第一份差事也不是他的終生職。說來有點感傷,不過,正因為如此,面對所戀的、所事的更想咬牙切齒、狼吞虎嚥以至於食髓知味。
如果以合約、職稱、薪資、辭呈界定是否為正式差事,那麼,我的第一份差事是廣告公司的撰文(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