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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本少爺倒要看看你是真傻還是假瘋。來人,萬莫怠慢了我這百里小舅爺,夜香好生侍候著。”
身畔另有一名隨從,名為吳二福,聞言嘿嘿一笑,道了句好嘞,不時便捏著鼻子,提來了一桶臭氣熏天的糞水。木桶四周蛆蟲滿布,蠅蚊亂飛。
看眾皆都厭惡後退,噁心不已,欲以作嘔。豈料,如此一桶汙物便就當頭淋到了瘋兒身上。
“小舅爺,您老千萬莫要客氣,吃好喝好哈。”吳二福扔下木桶,當下一腳將瘋兒微抬起的腦袋踹了下去,登時“碰”的一聲悶響,直叫那瘋兒磕碰得頭破血流,再度暈死了過去。
蘇雲翔這才罷休,拋下瘋兒,哼著小調閒步離去,不時還朝圍觀之人吼道:“滾!瞧啥瞧?別礙著本少爺喝酒去!”當是飛揚跋扈已極。
眾人聞言,唯恐有遲,慌慌張張地避開一條去路……
待到那蘇雲翔等人走遠,眾人便又紛紛圍回現場,七嘴八舌地議論紛紛:“唉,這瘋勁兒一上頭,便是膽大生毛啊,何人不好招惹,偏偏挑了個這茬兒……”
“你說這瘋兒也當真命硬,屢屢招打,竟也不死,莫不是人瘋命硬?”
“要不就是賤人有賤命,要不就是蘇家少爺故意留命,以供耍玩。好了,沒啥好瞧的了,散去吧。”牛伯聞聲隨了過來。
“沒死吧?”他捂住嘴鼻,神情厭惡,只用腳尖點了點那瘋兒肩頭,喚道:“沒死便去把咱家茅坑裡的夜香給挑了,莫給滿了出來,汙了院落。”
奄奄一息的瘋兒先是呻吟微動了一下,隨之抬頭茫茫然略掃了人群一眼,忽地乍然跳了起來,拍著手掌呵呵大笑。
他隨手拽住一人,便問:“你吃過飯沒有?聽說張屠戶家生了一窩狗崽兒……”那人如逢瘟神,罵罵咧咧地一把將他推倒。
“將軍三箭定天山,壯士長歌入漢關!唿唿唿……”他又爬了起來,抖著長衫,繞圈而走。突然駢指一劃,瞪目叱道:“眾將士聽命,死守玉門關,本將去去就來!駕!”須臾間竟事無關己般,神情倨傲地撥開人群,離開了現場。那滿臉鮮血淋漓,也顧不上抹去,朝著牛伯家中方向竟拔腿奔去……
“你這老頭也確是欺負人,非但見死不救,反倒連個瘋兒都要喚使。那一身重傷如何經受得住?”人群之中,一面貌清秀的女子,氣喘吁吁,似是方才匆匆趕至,正瞋目切齒朝那牛伯罵道。
“我說你這寡婦,這般為他出頭,莫不是春心動盪看上那瘋兒?此子時而癲狂時而痴,有啥好?嘿嘿……要不,咱家湊合著一道過日子罷了?”牛伯神色猥瑣,出言說到,聲音剛落,便引起了眾人鬨然大笑。
“你這瘋老頭兒,胡言亂語……”女子羞澀紅臉,扭頭便走,再度引起身後一陣刺耳的鬨笑之聲……
所謂後山菜園的後山,所指的乃“短棺材山”,人常言:“崽兒崽兒莫哭鬧,哭鬧惹得惡鬼來相邀,惡鬼前來把命奪,魂歸終處短棺材……”短棺材,顧名思義,短者,未成年也。此地正正是個亂葬崗,下葬之人皆為夭折之魂;更有別名,曰:夭兒山,短命山……
要抵達菜園,必先過短棺材山。瘋兒搖搖晃晃挑著一擔糞水,在山崖邊不過兩尺的蜿蜒小路上,乾瘦的身子經山風一吹,搖搖欲墜。
“寒兒,莫要再挑了,跟瑜姐回去洗去那身圬臭罷。”適才被牛伯當眾嘲戲的女子跟在瘋兒後頭苦苦哀求著。
女子名為瑾瑜,指腹為婚為李家媳婦,偏在洞房花燭之夜,便也成了亡夫之時。守寡已三年有餘,往昔常受著瘋兒那清廉為官的先父的救濟之恩,平日對瘋兒總算照顧有加。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探虎穴兮入蛟宮……”瘋兒頭也未回,頓了一頓,只顧吟唱著踏步而去。
“莫再去了,乖,給瑜姐看看傷勢如何,我一會給你弄南瓜餅兒吃。”
“當真!?”瘋兒頓然停止前去。
“真的,瑜姐啥時候騙過寒兒?”
“果然!?”瘋兒卸下肩上重重擔子。
未等瑾瑜回應,忽地一道鮮紅,毫無預兆地自他口中噴濺而出,在暖意苒苒的陽光下霧成一道豔麗彩虹,血流七竅,臉上神情定格在最後那歡喜之中,身子已然緩緩傾向了懸崖深淵。
瑾瑜立時大慌,奔極而至,無奈最後手中卻僅僅拽住從瘋兒身上扯下的一塊近乎腐朽的衣袂——“寒兒!”一聲驚呼,繼而肝腸寸斷的慘哭聲在空曠的山谷中連綿迴盪……
她也不知痛哭嘶喊了多久,才強忍而止,披頭散髮,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