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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氣道:“如果我們惹了麻煩,都是你的事!”
李伯道:“小姐莫要擔心,我多帶幾個人,只吃一頓飯,料是無妨。”
我們到了他說的臨湖的餐館,只聽裡面人聲喧譁。錢眼穿了身暗棕色的衣服,一大堆圓圈中的福字,繡得滿身都是,簡直就是在渾身上下寫全了爆發戶三個字。他領頭一進門,裡面的跑堂立刻笑臉相迎:“這位大爺。。。。。。”錢眼不等他說完就大聲道:“二樓雅座!”跑堂臉上露出為難之意,剛要說什麼,錢眼啪地一聲把一塊碩大的銀子拍在了跑堂手中道:“別說話!”跑堂咬了下牙,回答:“請稍候。”他轉身離開了一會兒,又跑了回來說:“只要幾位爺別大聲說話。。。。。。”錢眼一笑:“我們來吃飯的,不說話!”跑堂說道:“這邊來。”
我跟著錢眼,杏花和李伯跟著我,慢慢地穿過一桌桌的人,到了樓梯處。上面也是一片人聲。我們上樓,錢眼一蹬上最後一節樓梯就大聲說了一句:“知音!我們的桌子在那邊!”我正納悶他怎麼這麼大聲說這些廢話,裡面有人說:“我們包了這層,怎麼又有外人?”說話間,我已踏上了最後一級臺階,不由得觀望了一下,人聲一下子安靜下來,我也怔在了那裡。
只見諾大的廳堂中間一張巨大的圓桌,圍住了一圈人。桌子上杯盤滿放,飯菜狼藉,酒盞處處。桌旁每個華服公子模樣的人的兩側都是濃妝豔抹的少女,親暱地依著他們。謝審言坐在對著樓梯口的一處座位上,他穿著暗碧色的長衫,更顯得面色蒼白,秀眉如墨,晶眸閃亮,非常俊美。他兩眼瞪得大大地看著我。他身邊兩位女子,一個正一手持著酒杯,一手搭在他的肩頭,另一個雙手挽著他的手臂。
我胸中有什麼東西醒了過來,往事的洪水猛獸,一口吞噬了所有的溫情。
謝審言身邊一位面目老成的公子看著我笑了:“這位公子如此風華!幸會!我等正在為京城第一才子謝審言祝壽,若公子不棄,敬請入坐。。。。。。”周圍許多聲音:“快來坐在這裡。。。。。。”“公子,在此。。。。。。”
我忙一笑說:“在下誤入此處,打擾打擾,萬分抱歉。我本是俗人,實在不能附庸風雅,容在下告退!”我轉身就要走,錢眼伸手一攔說:“知音,我花了銀子,怎麼也得呆會兒吧?”我不看他,輕輕推開了他的胳膊,疾步下樓,身後一片叫聲。
匆匆地走過一層的擁擠,我到了外面,清冷的風撲面而來,我才透了一口氣。我聽到身後有腳步聲,想是李伯跟著我,就也不回頭,向湖邊走去。
夕陽落在水面處,紅得如此慘淡,周圍環繞著灰色的雲靄。懨懨的水波,灰中帶著些有氣無力的紅色。
我沿著水邊慢慢地走,心裡那種痛,讓我幾乎想笑。有人說,人們總會重複地喜歡上同一種人。我當初喜歡謝審言是以為他和我原來的那位那麼不同,他在那麼深的苦痛中堅定不移,一定是個有擔當的人。可今天看來,他們竟是一樣的!是不是我潛意識裡知道他們是相似的才喜歡了他?!他坐在兩個女子中的畫面和我以前看到的我的那位坐在陪唱小姐們中間的眾多畫面重合起來,天衣無縫。。。。。。
我停住,久久地看著湖水。太陽完全落下去,天色暗了,風很冷。我心中的疼痛終於退去,命運給了我訊號,我該接受。我低頭嘆息了一聲,轉了身。謝審言站在我身後幾步處站著,他見我回頭,垂了眼睛看著地。我看了他一眼,避開他,向不遠處的李伯走去。謝審言突然開口:“我不是你。。。。。。那樣的人。”語意似是哽塞艱難。我不停腳步地說:“那又與我何干。”他在我身後急道:“請留步!”聲音沙啞。我沒停,他追了幾步說:“歡語小姐,請留步!”他的聲音啞到了頭。
聽他叫了我的名字,我停了腳步,但沒有回頭。他走到我身後大約兩步處,好久不說話。我剛又要走,他開口說:“你,吃的可好?”我沒動。他等了一會兒,又啞著嗓子輕聲說:“你,睡得可好?”他語氣中有明顯的溫柔,如果沒有剛才的一幕,我會點頭。可現在,我什麼也不想幹了,只靜靜地站著。他又停了好長時間,說道:“當初,我也可以,不點頭。”我的胸中空空的,淡淡地說:“謝公子,當初的事,不必再提,你我已經了結了。”說完我走開,他沒再開口叫我。
我會和了錢眼和杏花,一起坐車回府。一路上我們都默默無語。錢眼終於說:“知音,怎麼這麼小心眼?你知道人家不是那種人,你怎麼把自己和那些女子相比?”我閉上眼睛。我從沒有把手搭到謝審言的肩上,從沒有挽過他的手臂